“真糟糕。”
夜晚九点，鹿谍在泥泞不堪的雨中奔跑，雨点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皮肤里，她已感受不到冷，裙子早已被污垢染指，她用塑料袋子遮住头顶，寻找路边的出租车。
可雨下这么大，不说出租车，路上的车辆都很少见。
模糊中，她好像看见前方有个遮雨棚，鹿谍准备去那里避会儿雨，再看看打车软件能不能叫到车。
“滴——”一道车喇叭在她身侧响起。
鹿谍以为是自己挡了道，往旁边挪了挪。
“滴——”车子又滴一声。
鹿谍向左侧看去。
车窗渐渐降下来，驾驶位上有一个男人，带着口罩，一双眼睛清冷，眼尾微微上挑，不带情感的看她，“需要坐车吗？”
鹿谍：“……”
“弄脏你的车子，不好意思。”雨滴砸在车顶，塑料袋哗啦啦作响，鹿谍把袋子叠起来，捏在手里。
“后面有垃圾桶。”
“啊？”
鹿谍下意识往后看一眼，果真看到一个小型垃圾桶，她将塑料袋扔进去。
回头时，她的目光扫到了男人，白皙有骨感的手握住方向盘，神态漫不经心的，干净熟悉的香水味入鼻，她轻轻嗅了嗅，车里开着音乐，低缓的英文歌在这密集的空间流动。
鹿谍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低头看了眼，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放进自己包里。
“去哪？”
“碧云小区。”
男人没再说话，鹿谍也不再开口。
她有些拘谨，只得把头扭向右边，透过车窗，她看到本以为是遮雨棚的东西其实是个残破不堪的破布，上面的洞比盆口都大，肯定遮不了雨。
还好……
绿化带里栽了几颗小石榴树，清晰可见的垂着几颗果子，红艳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鹿谍猜想，水分肯定很足，用它来榨的果汁肯定很甜。
经过一辆红色大卡车，鹿谍看到小鸡在水坑里扑闪，一条大黄狗想方设法的救它，用嘴叼够不着，急得在旁边来回转，身后跟着一个小孩子给它举着伞。
看到这一幕，女生噗嗤笑出了声，“好可爱。”
程折侧眸往她的方向看了眼，目光掠过她的侧影看到窗外的景象。
一个妇人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动作却干脆利落，一把拎起小鸡仔，一手提着小孩子的衣领，脚上还踹着大黄狗的屁股，两人一鸡一狗消失在大门里。
鹿谍心里甜腻腻的，不禁感叹，生活真美好啊。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昨晚睡的晚，今天还没睡醒就被叫了起来，加上一天都在奔波，鹿谍现在困的要命。
“还有些距离，可以睡会儿。”
男人清凉的嗓音响起，音乐都被鹿谍自动摒弃了，她摇摇头，“不……不睡。”
男人没再开口。
他暗暗恼火自己说话不过脑子，人一个小姑娘坐在陌生男人的车里肯定感到害怕，他还开口让人家睡一会儿。
鹿谍反复的舔嘴唇，男人单手递给她一瓶水，“喝点吧。”
女生愣愣的接过，“谢谢。”
白色亮光一闪一闪的，频率很高，路灯照在地面，可以看到雨水冲刷大地。
雨滴像是融入了好听的音乐里，发出美妙的旋律，轮胎踩在鼓点上，融合它们的弹奏，世界仿若一个巨大的音乐城，每个细微的声响都如此动听。。
可一首曲子总有终止符，尽管听客想让它长一点，再长一点，可没有办法，她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曲子的旋律接近尾声，听客贪婪的想记住每一个鼓点，每一个音符，甚至是此刻心跳的频率。
“到了。”
美妙动听的音乐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终止。
鹿谍打开车门，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像是开了05倍速。
她站在小区大门的屋檐下，示意他降一下车窗，男人照做。
她声音轻缓，如此悦耳，“谢谢你，阿程。”
男人震惊，“你认出我了？”
“嗯。”
第一眼，她就认出他了。
鹿谍跟他招手，“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早点休息。”
鹿谍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
程折看向后视镜，在这恶劣的天气，狂风暴雨中，路灯照在女生的身上，加上她此时的装扮，像是落魄的千金。
“不过……”程折疑惑，“怎么感觉她有点熟悉？”
直到车尾都看不见，鹿谍才转身离开，手上还捏着一瓶苏打水，她现在如此的雀跃，不是因为试镜得到导演的夸奖，而是因为她和程折在同一个空间里！
在车上她不睡，完全是因为她不想浪费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舍不得睡。
鹿谍唇角上扬绕过绿化带，准备进三号楼时，看到在五号楼偷偷摸摸的酒鬼。
她疑惑，酒鬼不是住二号楼吗？怎么跑五号楼去了?
姿态还这么猥琐。
鹿谍没多关注，想起对面邻居的话，见过酒鬼要多远躲多远，她悄无声息进入三号楼。
她睡梦中还在循环播放那首低缓的英文曲。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