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啼鸣,焰色散尽。
兰姻环顾四周,却见自己被毕方带进了一方混沌之境。
周围一片漆黑,看不到尽头,似乎也没有时间的流逝。
毕方一挥衣摆,便有几簇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这里是我用法器布下的灵墟境,外面设有结界,屏蔽踪迹,他们暂时还找不到我们。”
兰姻与他面面相觑,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那根姻缘红线是你故意偷走的?”
毕方眉眼微挑,似是早就料到兰姻会这么问,于是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是我拿走的,不过不算偷,毕竟月老早就算到我会偷走那根红线,所以他是故意放我取走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在九重殿,兰姻就想问月老,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毕方也不隐瞒,俯身靠近兰姻,抬手想要拂去她额前一缕被炎火误烧焦的发丝。
兰姻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了毕方的动作,戒备地凝着他的眸子,似在思考他的企图。
毕方的手顿了顿,后又快速收回,徐徐道:“长留想跟你在人界历三世情缘,他拜托月老和司命为他设局,骗你下界,而那根红线原本就是月老用来牵住你们的我无意间得知此事,不希望你深涉其中,便偷走了那根红线。只是,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过长留”
兰姻蹙眉,回忆道:“那根红线最后还是系在我和他身上,通界桥上那次牵线也不是偶然?”
毕方点头,阴恻恻地说道:“他发现我取走了红线,于是从我这儿拿走了红线,将我打下了人界甚至还伙同孟婆,在第二世的时候,将我推入了畜生道,害我变成一条狗。”
兰姻忽而问道:“原来你不是自愿做狗的?”
“”毕方噎了一下,反问道:“要是你有选择的机会,你愿意做狗?”
兰姻意识到自己打了个岔,于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又问:“长留神君为何要拉我入局?还有你们为何都像很早认识就我一样,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毕方猝不及防地瞳孔皱缩,眼底似有时如逝水、一闪而过的悲戚,“想不起来是好事。”
“你不能跟我讲讲吗?”
“往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毕方拗不过兰姻,一面整理着思绪,一面扶着兰姻席地而坐,徐徐说道:“天上九重殿,各有十二山。数千年前,玉山的瑶池圣母座下收了两名弟子,其中一人是长留,还有一人就是你。”
“你的本体是玉山孕育出来的圣物,曾是天地间最为纯净的存在,拥有无穷的潜力。瑶池圣母原是对你寄予厚望,要将司刑之职交托给你。”毕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意,“不过,你是个天生的反骨,在就任天刑殿当天,你不光缺席仙班,还误入九重殿打碎了天帝的通天镜。”
兰姻听到这里,嗫嚅道:“难怪天帝看见我第一眼,就像要当场刀了我一样。”
“你闯出来的祸何止如此,你还当着众神的面,打伤天帝,把他推下神座你坐在神座上,蔑称这个位置坐着也没想象中那么舒服——这些你都忘了吧?”
“这”兰姻愣了一下,“要是我真能有打伤天帝的本事,何故在这里跟你躲着不敢出去?”
毕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偏头一笑,“虽如今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本性还是跟以前一样犟。”
兰姻紧跟着说:“你还说我?十几年前你被天火烧伤,奄奄一息倒在姻缘树下,若不是我救了你,你还能有命活吗?你倒好,伪装成喜鹊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十几年,在人界还处处和我作对——真是恩将仇报!”
毕方神色晦暗,说:“我不是和你作对,而是不想你再次为长留枉送性命你原本可以在姻缘山平安度过千千万万年,是他的执念让你又一次走进了宿命的残痕。”
兰姻抓住了重点,恍惚间觉得自己和长留神君之间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又问:“天帝说数千年前的混沌之劫是因我而起,又是怎么回事?”
毕方摇了摇头,似是不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
“你告诉我吧,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出去找天帝当面问个明白!”说着,兰姻就要起身。
毕方无耐,施了个法,将兰姻的腿脚禁制在原地,“你别闹这出。”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方被兰姻强硬的态度逼得不得不说出一句话,“你本是无情无根的圣物,却不知怎么被长留蛊惑,生出了情根因为不愿受制于天规戒律,你大闹天界,从一重天打上了九重天,将整个天界陷入混沌,最终你被长留用斩神剑降住也止息了这场劫数。”
兰姻心里咯噔一下,“后来呢?我为何会失去记忆,真身又为何会寄生在月老的红线之内?”
毕方停顿了一下,定神看向兰姻,说道:“长留在众神面前杀了你,却又将你的一缕残魂凝结于红线之内他骗了我们数千年,竟渡了你一条生路。”
毕方说完,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兰姻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了。
良久后,毕方算了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