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鸿燊丝毫不害怕在狭小的空间里,没有被镣铐束缚的沈煦会对自己做什么。
但他今天欣然接受这顿饭时,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是愿意服输。
“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身份,那些恩怨情仇暂时放一放。你一直放在心里,难道不觉得累吗?”
累……他怎么会觉得不累呢。
长时间怀揣着一种情绪活着,这种情绪悄然之间变成了他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沈煦坐在他的对立面,重新抽出一支烟为自己点上。
呛鼻的烟味倒是让颜鸿燊多少有点不适。
“你直接说吧,里面的文字我看一眼都觉得脏。”
颜鸿燊也不再继续上演什么苦情戏码,直接插入正题:“我病了,这些年你都知道。心脏上的病,不可能逆转的。除非动手术……”
沈煦
深吸入肺,止不住咳嗽。
那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嘴角依然挂着笑意,犹如坠入冰窖。
“所以打算用我的。”
他的目光在周围打转,不用想也知道那叫铁门的背后,就在旁边。
已经有一队人马正在骤然接近。
今天晚上的谈话除了颜鸿燊的人知道以外,不会有其他势力知道。
这座监狱已经被颜鸿燊一个人的势力暂时搬空。
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在旁边那一间的大厅里正在秘密改造成一间设备齐全的手术室。
为的就是能当场取到鲜活的心脏。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颜家的私人医院。
在那里,颜鸿燊将重新获得新生。
而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仍然继续活着。
沈煦主动对上颜鸿燊的眼神,觉得这一晚上的铺垫可真够浪费时间。
他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有过良心,都什么时候在谈及自己的自私时又需要乔装打扮一番。
难道,最近他也开始在做噩梦吗?
梦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在向他索命?
沈煦顿下手中烟蒂,把它们在脚边汇拢。
白色纸上不用打开看也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沈煦不得不佩服老东西的一点,不管做什么都能沉住气。
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耗光猎物的警惕心。
绞杀猎物之后,也不会立马就松懈,还会继续伪装出猎物的死纯属意外,与他无关。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今天是沈煦这么多年里笑得最开心的时候一次,他整个人裂开嘴哈哈大笑着,神情几近疯癫。
哪里还有平日的慵懒与肆意。
那些不过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为的是能够在颜鸿燊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配合着他多年以来吊儿郎当的模样,给人一种他并不可信,却还是有一些本事在手上。
但并不多。
足以让颜鸿燊拿他没有办法,想要除掉他,又担心他身上知道太多秘密。
不除掉他,那么沈煦永远是身边的一颗炸弹,随时随刻都有引爆的可能。
陆绾是这一场博弈里最不确定的那个因素。
从陆绾出现在双方的视野当中,逐渐成为这一场博弈里最重要的棋子,是双方都没有想到的。
就连沈煦都以为,陆绾最终会因为受不了要嫁给颜鸿燊,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从中退出。
最后把查明赵家大火真相,这较为重大的任务放在他这里。
毕竟这是他曾经给予陆绾的承诺。
只
要陆绾把爱给他,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化为一把利刃,刺破所有潜伏在这一株蔷薇身边,窥窃她容貌的人。
哪怕对方是他的亲人,也在所不辞。
“要想知道,其实一点也不难。谁让你露出马脚呢?”沈煦欣赏着颜鸿燊脸上的错愕,嘴角咧起优美的弧度。
老东西装了半辈子,临别之际意外地流露出他想看到一面。
那他也算是回了点本。
沈煦这样想着,为自己点起一支烟。
袅袅青烟,有些悲烈。
“不可能,我的计划万无一失!”
沈煦嗤笑着掸了掸多余的烟灰,尼古丁燃烧后浸入到肺里。
燃烧着他所剩不多的生命:“你就是太过自信。”
有一次,颜家的私人医院突然临时发了一份公函到人事部,让第二天全体人员务必参加体检。
打着呵护员工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