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珊从小自卑。
她家庭还算富裕,父母都是机关上的,哥哥姐姐也一个赛一个出息。
但她从小就胖,长得也不如哥哥姐姐好看,皮肤还黑,经常被同龄一块玩的小孩喊‘矮冬瓜’,就连大人们凑在一块聊天的时候,看到她也会笑着调侃上几句。
“珊珊你是不是你爸妈从路边捡回来的啊,你看看你长得既不像你爸也不像你妈,皮肤也比你们家的人要黑好些,也不随你爷爷奶奶呀!”
“你哥哥姐姐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到你这就直接断层了呢,一点也不像你哥哥姐姐有那么好的脑袋瓜。”
大人们说这些的时候或许只是无意的调侃,但听在小小的韩静珊耳朵里,或许一次两次,她会不怎么在意这些大人说的话。但听得多了,哪怕不愿意多想,也会忍不住往心里去。
照镜子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肥壮的身体,哪怕使劲搓搓红了也没有变白的皮肤,再看看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没有一个是胖的,皮肤也都很白,她跟家人站在一起,突兀又丑陋。
上学的时候,她看着自己永远徘徊在及格线上的成绩单,想到老师一脸恨铁不成钢跟她说
的话,“韩静珊啊韩静珊,你什么时候能有你哥哥姐姐他们一半的聪明劲啊!”
还有父母闲聊的时候,“你说说珊珊,长得不好看,体重也减不下来,成绩也不好,往后可怎么办?”“就那样吧,她从小脑子笨,总不能逼着她学。等毕业了实在不行就给她买个工作。”听这些话的时候她明白爸妈的心里还是爱着自己的,但对自己失望也是真的,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自己的这一切。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听着诸如此类的话,日积月累,渐渐地,她也放弃了自己,性格也变得越来越自卑且怯懦。
下乡名额下来的时候,家里的哥哥姐姐都已经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干得红红火火,韩静珊没等爸妈来跟她说下乡的事,就先一步说了自己愿意下乡。
她不是不知道下乡代表着什么,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逃离父母老师失望目光的唯一途径。
她愿意下乡,至少下乡了,就不用再面对父母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邻里间对她和她哥哥姐姐的对比。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一切,至于前路,她浑浑噩噩,依旧渺茫,只想着过一天是一天
。
下乡前一天,是她在家里收到关注和叮嘱最多的一天。
妈妈给她做了一大桌的饭菜,丰盛程度堪比过年。
爸爸给她买了好些她喜欢吃的糕点零食,一股脑塞在她行李里。
哥哥姐姐也抽空带了礼物陪她吃饭。
直到第二天一早被送上火车。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她才终于感觉到一份恐慌来。
熙熙攘攘的车厢内全都是不熟悉的人,天南地北的口音让她分不清周围的人都说了什么,她不敢说话,不敢离开座位,尿急也不敢起身上厕所。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把下乡想的太简单了。
她只有逃离的勇气,却没有独自一人去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的勇气。
韩静珊抱紧怀里的行李在火车的‘咣当咣当’声里睡了一觉,醒来时火车刚刚停在一个站台前。
车厢里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乱糟糟的,她回想起她爸妈的嘱咐,把怀里的行李又往怀里藏了藏。
火车快要开出站台的时候,她对面的座位换了两位乘客,是两个年纪看着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跟她一样下乡的。
她注意力挪到靠窗的小姑娘脸上。
可
真好看,皮肤比她姐姐还要白好多,睫毛又长又翘,这样偏头往车窗外看的模样,像极了她在家里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港城明星。
她自己长得不好看,就会比一般人更喜欢去关注那些长得好看的人。
肚子饿翻出一包饼干吃的时候,韩静珊鬼使神差地往对面递了一块过去。
还没等她想到该怎么把‘请吃饼干’这件事给说出口,那个一直看着车窗外面但更像是神游的小姑娘伸出比她要白了好几倍的手,把她的饼干给推了回来。
韩静珊到嘴的话也就这么停在了嗓子眼。
不过没等她失落,对方就朝她解释了,“我不喜欢吃甜食。”
声音也好好听,像她在爷爷收音机听到的广播。
她这么想着把推回来的饼干吃下肚去。
火车一路前行,后面她看着对面两个小姑娘,慢慢胆子也大了些,至少敢一个人去车厢头的厕所里上厕所了。
可把她给憋坏了。
火车一路咣当咣当走了又停,停了又走,那个漂亮小姑娘的伙伴要先一站下车了,还嘱咐同伴别坐过站,韩静珊在对面静静听着,没忍住出声:“我也是下一站下车,到时候可以叫醒她。”
然后她就得了一句道谢。
很快就到了她此次下乡的目的地平江县,韩静珊看着对面还在睡着的人,刚伸手想把人给叫醒,对方先一步醒过来,她下意识地连忙收回手,又解释一句。
在知道自己和这个漂亮小姑娘是同一站下车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