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安回贵宾室拿了外套,下楼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巧看见顾拂西在廊前训人。
此刻,她披着刚刚那条奢品披肩,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贵气。
她身后站着韩家的管家和刚才去请他的那个年轻侍应生。
面前几个是今晚的其他侍者,看来是在追究刚才的事。韩家这样的身份,不可能留着背主的东西。
顾拂西扬着手里的流金手包,脸上敛去了一惯的温和笑意,周身笼了一股肃杀之气。
颇有当年只身单挑东成会那几个小混混的气势。
如今那几个小混混,换成了面前的侍者们,他们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如坠寒潭,垂头不语。
沈以安在心里冷笑,她确实有这样的气场,跟过去比,大小姐还算收敛了一些。
顾拂西锐利地扫过这群人,“韩家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应该知道的。”
“主动交代,我求二爷放你们一个好前程。等查出来,可就来不及了。”
顾拂西这话说的硬气,心里其实没什么谱。
她查过,对方至少两个人,且严严实实避开了所有监控,不过也正因为能够完美避开,所以让她更确定了内鬼是在这几人中。
“不如这样吧”,她勾了勾唇,“查起来浪费时间,不如见者有份,怎么样?”
这话一出,底下人果然有些躁动,隐隐有些不满。
毕竟,韩家给的薪资并不低,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自己安稳而高薪的工作,换谁都不愿意!
顾拂西看着侧目相对的几人,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便顺势而为,说道:
“当然,如果知情上报,相信二爷会论功行赏。”
她抬了抬右手腕上的手表,“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是走是留,看你们自己了。”
气氛霎时变得冷峻,时间却像一把磨人的钝刀,一分一秒磋磨人的心志。
还没到一分钟的时候,一个理着寸头的侍者开声说道:
“柒小姐,不关我们的事,是小赵!我看到他拿着你的包,鬼鬼祟祟的在花坛后面,跟人接头。”
叫小赵的年轻人,头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正想辩驳什么。一抬头看到了顾拂西笑着看他。
话是笑着说的,声音却是冷的,“你有话说?”
“柒小姐,我错了!是……是洛小姐的人。”
“收了多少?”她挑眉问道。
小赵着急忙慌的从内袋里掏出一张卡,吞吞吐吐的说:
“十……十万。”
果然是有钱人的游戏。
顾拂西不屑一笑,继而又问:“我的包,怎么会在你手里?”
小赵闻言,急忙说道:“我在草坪边上的灌木里看见的。”
顾拂西没有理会他,走到另一个侍者面前,看着他手上浅浅的疤痕,俯下身,冷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你吧?”
那人冷不丁被问到,吓出一身汗。
“柒小姐……”
“我记得在帮沈先生找袖扣时候,我的包交给你保管了,怎么会到小赵手上?”
那人对上了小赵的眼神,咬了咬牙说道:“我,我不小心把你的包弄丢了……没想到,被他捡去了。”
多么拙劣的谎言,顾拂西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在场的人知道此刻是怎样的局面,肯定会误以为柒小姐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黎叔,偷窃栽赃那个交到警察局,这个办事不力,连包都看不好的,家规处置吧。”
听到“家规”两个男人顿时慌了。
尤其是小赵:“柒小姐,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关他的事!”
“好一个鹣鲽情深,我今天领的是棒打鸳鸯的剧本?”
这话一出,边上不明就里的人都纷纷侧目,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难怪小赵对这个新来的“照顾”有加,只是谈归谈,干嘛要合起伙来陷害人?还害他们差点丢工作!
顾拂西看着羞愤的两人,明知道韩家的手段,却还敢心存侥幸……
一出戏唱完,没有理会那两人的求饶,顾拂西交代了管家黎叔几句便要离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沈以安,看他倚着墙,饶有兴致的样子,知道他没少听。
他三个月前,雷霆天降,却只是用利益换回了她的身份。今晚,他戏弄了她,又出手帮了她……
顾拂西竟有一丝看不透他,他与她之间,仿佛隔着薄薄的雾,不知道这朦胧背后,是怎样的天荆地棘。
她对他露出标准化的笑容,“底下人不懂事,让沈先生见笑了。”
沈以安此时酒气散了许多,神态也恢复了以往的矜贵斯文。
“顾小姐手段高明,三言两语就查出始末,精彩。”
他说得看似诚恳而捧场,顾拂西却还是听出了有几分讥诮。
她虽然不知道他在暗讽什么,但是透过今晚的言语,隐约觉得他对自己好像比她想象中了解。他于她的态度,也比韩颂明告诉她的,来得复杂。
见她出神不语,沈以安另起了一个话题:
“洛优优年纪小,被惯坏了,你不要介意。”
顾拂西讶然于他的诚恳,却也没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