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句一出,在座不少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正在得意洋洋的黄林峰,身体也是一震。
“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
他沉吟着,重复着这句诗。
前两句平庸的陈述句后,随着这一句的出现,整首诗的气势便开始不同了。
更有超脱尘世的仙人色彩,一副江上之游的景象,跃然于人前!
方才还嘲弄苏逸的那个学子,暂时也不敢出声了。
“此句气势陡变,看来驸马爷接下来的诗句,将会更加不同凡响!”
此刻,众人在看向站在空地之上的苏逸。
他浑身像染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似的,令人无法直视,心生摩拜。
然而这还没完。
抑扬顿挫的语气,又再度将众人拉入仙境。
陈尚宾两眼放空的看着苏逸。
准确来说,他尚未聚焦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束光。
心中向往又如标杆榜样的光!
耀眼夺目的光怎能被人注视?
不,应当是没有人能直视光的闪耀。
光是不需要掩盖自身的光芒,是注定要悬挂于苍穹之上,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的。
他想,他也是注定无法匹敌于光的高度了。
固然,有了前几次教诲,陈尚宾也不再想
追逐于光的高度。
他本就无法绽放出如此绚烂夺目的光彩,何必要强求呢?
他只需要安静的,仰望的看着那束光,照耀自己便可。
况且,星光闪烁笼罩之下,谁又不是自己的一束光呢?
不仅是他,就连众人也是如此。
他们放空的目光像是在望着四处,却又对准了苏逸所在的方向。
不求名,不向利,功名利禄皆可抛之脑后,这就是驸马爷的境界吗?
在场的哪个不是朝廷当今高官要员,要不然也不会受到邀请来参加花灯会。
但他们扪心自问自己能否达到这样的境界?
答案是:不!
他们无法做到如此豁达,也没有这么的超凡脱俗。
对人世间名利红尘的向往,早已污染了他们的心境,变得浑浊起来。
想来只有在如此仙境里,才能寻求几分早已失去的清明。
也不怪他们如此。
毕竟就连他们大燕的天子天元帝都是这般模样了,又何谈他们。
前半生戎马征战,御敌无数,平定大燕天下。
后半生又为了太子赵元成的上位而苦心操劳。
为了什么?
为的不就是大燕天下。
可大半生的操劳,却因一次边疆巡视而毁于一旦。
说实在的,
他不甘心。
如今太子已废,其余皇子又无人可用。
他们如何比得上自己苦心培养的储君?
可现在想想,他的一生似乎都在追求着虚无缥缈的权利。
明明皇位就在自己的屁股底下坐着,却始终无法放心下来。
不然,又岂会因太子被废担忧大燕未来而变得如此憔悴?
在看苏逸时,天元帝甚至隐隐觉得自愧不如。
他那般超凡豁达的心境,是他不可及的。
天元帝有些自我怀疑。
难道朕真的太过于向往权力了?
是不是该变通下?
不就是太子被废嘛,这有什么的?
大不了,就再培养一个能够胜任太子之位的人。
又或许并不需要再培养了。
天元帝想到这,目光下意识的挪向就在身边的赵曼儿。
她两眼弯弯,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家于高殿之上大放光彩的夫君,心里甜蜜极了。
恨不得昭告天下:说出此诗的可是我的驸马呢。
她的眼里只看得见自家夫君,全然没有注意到父皇看她的眼神已经产生了微妙变化。
而此时。
苏逸一气呵成,再道:“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众人听罢,正想着“屈平”与“空山丘”是何人何地
时,苏逸并不待他们细想。
很快,最后两句,急促而出。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语毕声落,全场一片寂静。
“摇五岳,凌沧洲”
五岳之名,即便是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大家也这般的称呼。
要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众人听完,只觉得呆愣在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两句,何其霸道,何其张狂!
如此大气磅礴之诗句,他们接下来,还要怎么比?
最后收尾的两句,更是直接把一整首诗,全都升华了!
这一首开头平庸陈述的诗句,瞬间便升华到了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地步!
有人念着这两句,甚至直接打了一个颤,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起了鸡皮疙瘩。
何其磅礴的诗句,何其畅快!
黄林峰更是呆愣在场,久久会不过神来。
苏逸念完后,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也是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