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赵嬷嬷和张嬷嬷便在前头带路,将柳茹眉母子三人,领到了正厅。
一进正厅,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还缠着绷带的张嬷嬷,突然就“噗通”一声跪下,冲着秦氏上来就是哭天抢地一通哭诉。
言语间,全部都是在诋毁季云素这庶出二小姐,如何对她心狠手辣?
柳茹眉没想到这个张嬷嬷居然会来这么一招。
先前来的路上,柳茹眉本来还担心张嬷嬷会暗中使坏,对她的素儿不利。
但后来,张嬷嬷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嚣张,柳茹眉不由得放下心来,想着女儿打伤张嬷嬷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张嬷嬷居然会挑眼下这个时间节点发难!
眼看着张嬷嬷一张嘴,红口白牙,颠倒黑白,一盆接一盆的脏水,往女儿身上泼。
舟车劳顿、一脸疲态的柳茹眉,这时候,也是急了。
她本能地想要开口,替女儿辩解。
然而,季云素却是轻轻按住了柳茹眉,用仅仅只有母女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了句。
“阿娘莫急,且看下去再说。”
听到这话,柳茹眉看向身边女儿的温婉眼眸里,泛起层层涟漪。
明明他们一家三口初来乍到,在太傅府一点根基都没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可听到女儿淡定的话语,柳茹眉不知为何,只觉得很安心。
“夫人,你明察秋毫,请你替老奴做主啊!”
“老奴为了尽快把柳姨娘母子三人带回府,这才拉扯了柳姨娘几下。”
“结果,二小姐不问缘由,就把老奴给打成这副样子,老奴真是太冤枉了啊!”
张嬷嬷这一路憋着的记恨,在这一刻,彻底宣泄了出来。
言语间,她仗着自己是府中老人,又是夫人秦玉蓉身边的,又是哭,又是嚎。
俨然就是一副受到季云素这庶女二小姐严重迫害的假惺惺可怜姿态。
这姿态一摆出来,在场所有人对季云素这个庶女二小姐的印象,瞬间就差到了极点。
一时间,满屋子的下人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二小姐也太不像话了,张嬷嬷可是府里的老人,她说打就打,根本就是没把夫人放在眼里!”
“就是,瞧瞧她这身段,跟老爷书房里的那副柳姨娘一家三口的丹青,一点都不像,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肥村姑一个嘛!”
“这二小姐居然一直戴着帷帽,都不知道摘下来的吗?像她这种庶女,见到当家主母就该马上跪拜行礼,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
下人们难听的话,在大厅里,悠悠传荡开。
此时,季云素被帷帽遮住的浮肿脸庞上,没什么情绪泄露。
对于周遭这些诋毁她的话,季云素丝毫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自家阿娘和弟弟,他们被这些下人诋毁的话,给气得不行。
眼看着弟弟沉不住气,要替她这个阿姐打抱不平。
季云素抢先冲着一直端坐在上首,任由下人们发酵舆论的秦氏,脆生生地来了一句。
“我说上面这位,演这么一出,何苦来哉呢?”
说完,季云素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秦氏一个,径自牵过柳茹眉和季文博的手:“阿娘,弟弟,我们走。”
话罢,季云素拉着阿娘和弟弟,拔腿就往正厅外走。
秦氏见状,那雍容的脸庞上,自以为掌控全局的自信神色,隐隐透出了一丝龟裂。
她的目光,在这个时候,才放到季云素的身上。
一个自幼在乡下长大,被一个村妇养大的低贱庶女,面对眼下这种阵仗,居然能如此淡定自若!
这个庶女,不简单!
秦氏打从一开始放任张嬷嬷在大厅里大放厥词,肆意攻击柳氏母子三人,就是想不动声色地给柳氏母子三人一个下马威。
她料定,柳姨娘对带着庶子庶女进太傅府这件事情,一定是感恩戴德,激动不已!
但没成想,他们母子三人,竟然说走就走?
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莫非,他们母子三人知道老爷被御史台参奏一事,需要他们母子三人留在府中,以堵悠悠众口。
所以,有所倚仗,才敢在她这个当家主母面前,如此放肆?
心念微动,秦氏那雍容华贵的脸盘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明显的表情变化。
秦氏端着一副当家主母的宽容大度姿态,假笑着肃声下令。
“来人,柳姨娘和二小姐二少爷,一路舟车劳顿,送他们回院子好好休息。”
“张嬷嬷口出狂言,对柳姨娘母子三人不敬,罚一个月月钱,以儆效尤。”
这话一出,在场下人们,都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张嬷嬷,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借机扳倒季云素这卑微庶女,反而被罚没了一个月的月钱。
那鼻青脸肿的老脸上,表情更是失去了管理。
张嬷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家夫人,张嘴就要哭喊。
结果,秦氏先一步命人,直接把张嬷嬷堵了嘴,给拖了下去。
这一番骚操作,那叫一个不拖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