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蘅双手负背,凤眸微垂。
居高临下地看向躺在榻上的女子,冷峻的谪仙面庞上,神色幽暗不明。
榻上,女子身姿蜷缩着一团,大喇喇地侧卧着。
粉唇微微张开着,呼噜声很大,时不时还砸吧着小嘴儿,磨几下牙齿。
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此时旁边已经站了人。
见状,裴无蘅原本微微蹙着的远山浓眉,微微松了开来。
这女人睡得那么沉,看来是真累了,晚上到底野哪里去了?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裴无蘅没什么情绪泄露的面庞上,薄唇不由抿成了一条线。
蠢女人,睡得那么死,若是遇到刺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恰时,窗外,被乌云遮蔽的月亮,悄悄探了出来。
茭白的月光从窗棱缝隙里洒进来,正好落在季云素那张带着黑斑的丑兮兮巴掌小脸上。
光华散落在女子的脸蛋儿上,将女子打呼磨牙的样子,映衬得愈发生动鲜活。
裴无蘅幽深的凤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女子睡得跟猪似的酣睡容颜,眸色闪烁不定。
忽的,视线里,女子微微张开的粉唇嘴角,一抹晶莹,缓缓流淌了下来。
见状,裴无蘅光洁的额角,突地跳了一下。
看着女子的深邃凤眸中,一抹嫌弃之色,一闪而逝。
这女人,睡觉居然流口水!
几乎是不假思索,裴无蘅袖袍猛地一甩,懒得再多看女子丑陋睡姿一眼,径自阔步躺回了床上。
很快,屋子里,男子均匀的清浅呼吸声,悠悠荡漾开来。
而这一刻,躺在榻上又是打呼,又是磨牙,甚至还丑兮兮流口水的季云素。
那紧紧闭着的杏眸上,羽扇般修长的鸦羽,微微颤动了两下……
翌日。
“喔喔喔!”
伴随着雄鸡高亢的打鸣声,在王府上空传荡开来。
常欢院内,紧闭的寝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露出一张冷峻刀削的清冷谪仙面庞。
“主上,你这眼圈怎么那么黑,昨晚没睡好吗?”
早早按照自家主上吩咐,在院子里守候的展一,乍得看到寝房门打开,连忙颠颠地跑上前。
乍得看到自家主上眼底隐隐透着一层淡淡的青黑,面瘫脸上神情严肃,忍不住嘴碎了一句。
闻言,裴无蘅没什么情绪泄露的面庞上,淡漠的神色隐隐一滞。
“嗖”的一记眼刀子,直接刮了过去。
“主上,那啥,你要在王妃这边洗漱,还是回墨院洗漱?”
“属下已经备好马车,随时都可以前往驿馆,去见南召国太子沈陌白。”
对上自家主上的犀利目光,展一很没出息地缩了缩脖子,连忙转移话题说到道。
话音落下,裴无蘅那松垮套着寝衣的颀长身姿,微微往房间方向侧身,往屋内摆放榻的方向,瞟了一眼。
女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呈一个“大”字形,粉唇微张,正呼呼大睡。
见状,裴无蘅幽深的凤眸中,光芒猛地闪烁了两下,不由气闷地从薄唇中冷冷吐出三个冰渣子般的字眼。
“回墨院。”
话罢,裴无蘅轻轻一拂袖,径自离开常欢院。
展一看着自家主上脚下生风,快步离开的颀长身影,不由伸手挠了挠头皮。
奇怪,主上怎么看着心情不好的样子?
难道,主上昨晚又跟王妃吵架了?
不应该啊,昨晚王妃主仆偷摸溜出常欢院,去向不明。
主上命令他们按兵不动,继续监视王妃主仆接下来的动向。
按理来说,主上放长线钓大鱼,应该不会跟王妃摊牌的,怎么心情会不好哩?
心里犯嘀咕,展一眼看自家主上人都已经走到院门口了,赶紧运起轻功,要追上自家主上的脚步。
“喂,你在我家小姐房门口鬼鬼祟祟想干嘛?”
恰时,吉祥端着洗漱用品走过来喊自家小姐起床,正好看到展一,当下没好气地喝问了一句。
憨憨的嚷嚷声落入耳中,展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昨天下午在大街上,自己被胖丫头甩飞出去的丢脸画面。
当下,展一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地反呛了回去。
“我家主上昨晚宿在王妃房里,我来喊我家主上起身的,你凶什么凶!”
吉祥听到这话,脚下敦实的步子,不由加重了几分。
她“噔噔噔”地走到展一面前,端着铜盆的蒲扇手掌,捏着铜盆边缘不由紧了紧,瓮声瓮气地扬声。
“你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昨晚明明是一个人睡的……”
“肥婆,你在这里跟我瞎嚷嚷什么,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进去问王妃呀?”
展一目光灼灼地盯着在自己面前嚣张的胖丫鬟,脸红脖子粗地打断道。
听到这话,吉祥有些生气了。
她家小姐以后还要改嫁哩,这臭小子敢胡说八道,毁她家小姐清誉,找抽!
气恼间,吉祥乌溜溜的眼珠子瞪圆,“哗啦”一下,直接把端在手里的铜盆,朝着展一泼了过去。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