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汇报进度的管家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踩到碎片。
与此同时,余府书房里,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茶杯茶盏,甚至还有茶壶。
来回汇报进度的管家都快没地方落脚了。
“还是没有人出现过敏症状吗?”
此刻余高澹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目光森冷地看着管家,仿佛只要听到一个不满意的回答,就会彻底爆发。
管家感受到那迫人的压力,额间冷汗直流,连忙回道:“出,出现了,他们现在正在门口候着。”
余高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那已经不知道是他换过的第几套杯具了——轻啜一口,然后沉稳地吩咐道:“带他们进来。”
随着余高澹一声令下,管家领着一名梅毒患者和他的陪同者管事一起踏入了书房。
那名患者浑身布满脓包溃疡,身上还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臭烘烘的气味。
余高澹厌恶地捂住鼻子,出声道:“药呢?”
管事面露难色,显得有些迟疑。
余高澹的声音立刻变得严厉起来:“药呢?”
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带着梅毒患者也惊慌失措地跟着跪下。
管事颤声回答:“老爷,那药……那药已经被他喝下去了。”
患者诚惶诚恐地解释:“大人,不是草民自己想要喝的,是店铺里的人强行给草民灌下的。”
“砰!”
余高澹猛地一拍桌子,刚换上的新茶具瞬间摔碎在地。
他怒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管事颤声叙述道:“老爷,在他被检测出药物过敏后,铺子里的人告知我们,他无法进行注射治疗,而需要口服一种名为青霉素的药剂。我们当时激动坏了,立刻就要求他们多开些药剂,以便我们带回家服用。”
“然而,我们刚开口,他们就直接拒绝了!说青霉素药剂必须在他们的铺子服用才能有效,如果带回去服用,就会失去药效。”
余高澹愤怒地哼了一声:“一群蠢货!这显然是他们的借口,只是为了防止你们将药物带走!”
管事忙不迭地擦去额头的冷汗,恭维道:“老爷真是英明,当时我们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我们坚持要把药带回家服用,甚至以家离得太远、无法每日前来服药为借口。但无论我们如何争辩,他们就是不松口。”
“后来我们威胁说,如果不能带药回家就退钱不看病了。他们却回应,可以退款,但因为我们已经接受了脉诊、开方以及过敏测试,所以只能退还十两银子。最后,在我们还想继续争论的时候,他们竟然强行给他灌下了药物。”
余高澹愤怒至极:“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们这种行径与强买强卖有何区别?我若不将他们弄到关门大吉,我就不姓余!”
怒火之大,仿佛要点燃整个书房。
管事小心翼翼地插话:“老爷,给他灌药的那个人叫‘无忧’。”
余高澹的愤怒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
脸色青紫交加,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了脖子。
无忧,这个名字他自然不会陌生,那是御王殿下麾下四大近卫之一的近卫统领。
可是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为什么会去一个药妆铺子帮忙?
凌楚玥不是只是御王殿下克妻命数的一个试验品吗?
有暗卫保护也就罢了,为何连近卫统领都愿意屈居其下?
难道说,那凌家的女子真的让御王殿下着迷了?
这个念头一起,余高澹便感到一阵头疼。
如果这是真的,对他们余家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就是再上心,也不至于让一个近卫统领过去铺子里做帮工。
除非——
御王府看重的可能并非凌楚玥本人,而是她手中的梅毒药方。
无忧在药妆铺帮工,或许也只是为了获取这个治疗方案和药方。
毕竟,毕竟这药方背后代表的巨大利益,实在太诱人。
就算御王殿下也不例外。
然而,一想到这药方可能被萧祁煜盯上了,余高澹便打消了继续碰瓷的念头。
御王殿下那可是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人,可不是他能挑衅的。
还不如直接将此事禀报给皇帝,或许能博取皇帝的好感。
更妙的是,他还可以借此机会给他的死对头左相扣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毕竟,他的小儿子已经快要痊愈了,而左相却未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
想到这里,余高澹心中一阵暗喜。
今天因为白花上万两白银而产生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他决定等休沐日过了之后的那个早朝,当众将此事禀报给皇帝。
……
然而,尽管余高澹下令停止了所有行动,他的好女儿余香莲却幸运地拿到了一小瓶青霉素药剂。
她真的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