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施和同回答,陈侍郎突然迈步出列,他的步履虽稳,但眉宇间却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沉痛。
他低垂着眼帘,声音低沉而充满悲痛,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重压:“回陛下,臣今日上朝,想向陛下请丁忧。”
他抬头,眼眶微红,接着说:“臣父昨日突然病发离世,生前正是采用了太医署所推崇的流珠疗法。”
话音刚落,另一位官员也神色凝重地站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皇帝,深吸一口气,沉痛补充道:“陛下,昨日不仅仅是陈侍郎的父亲遭遇了不幸。吴员外郎,也因相同的原因离世了。”
在场中的官员们听闻这些消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一时间朝堂之上充满了惊愕与不安。
尤其是那些家中有病患的官员,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更深的担忧与恐惧,仿佛看到了自己家人可能遭遇的相同命运。
整个朝堂顿时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氛围中。
甚至有人都顾不得场合,直接跑到陈侍郎面前,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陈大人,令尊故去,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那流珠疗法?”
问话的人是大理寺卿徐大人,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与不安。
他有一个嫡子和两个庶子都因梅毒而痛苦挣扎。
当初流珠疗法一问世,他动用各种手段抢购了足够的流珠,满怀希望地给三个儿子使用,期盼着他们能康复如初。
然而此刻,他心中的得意早已被后悔所取代。
他紧紧盯着陈侍郎,希望从对方的回答中找到一丝线索,来确认自己心中的恐惧。
陈侍郎面对徐大人的质问,虽然内心笃定父亲的离世与流珠疗法脱不了干系。
但在这朝堂之上,尤其是在皇帝面前,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缓缓开口:“徐大人,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你问施大人会更为恰当。”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难以掩饰其中的沉痛与无奈。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转向施和同。
而施和同在众人的注视下,面色愈发凝重。
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平息这场因流珠疗法而引发的风波。
皇帝此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施和同,冷声道:“施爱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施和同连带太医署所有人叩头谢罪:“臣有罪,臣该死!还请皇上责罚!”
他们的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朝堂之上。
皇帝的声音冰冷:“你们确实该死!”
言语中带着一抹杀意。
施和同吓得颤抖了下,咬着牙诉说道:“皇上,各位大人,我等确实承认流珠疗法存在弊端。它的弊端在于,虽然能够医治好梅毒的表层症状,让病人看似康复,但实际上却无法根治已经深入肺腑的梅毒。”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陈大人的父亲和吴员外郎的离世,太医署确实负有一定的责任。我们未能及时发现并告知他们流珠疗法的局限性,这是我们的失职。然而,他们真正的死因,却依然是梅毒。”
反正绝对不能承认流珠是他们的死因。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气氛稍微缓和了几分。
虽然梅毒的问题依然严峻,但至少没有雪上加霜,这让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徐大人连忙出声问道:“施大人,你的意思是,流珠本身没有问题,只是它无法彻底治愈梅毒,病情严重者依然难逃梅毒发作,最后死亡是吗?”
施和同点头肯定道:“没错!”
然而,一旁的陈侍郎却听得满脸愤怒。
他深知事情根本不是施和同说的那样,那流珠绝对有毒,还是能置人于死地的剧毒。
但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揭穿施和同的谎言,只能强忍着怒火。
“那施大人,依你的意思,流珠疗法后续还是能继续使用的,是吗?毕竟你说它能治疗表层症状,不是吗?”
施和同心中暗自恼怒。
他当然知道流珠不能再使用。
因为后续使用过流珠疗法的患者若出现大批死亡,而没有使用过流珠疗法的反而还活着,到时候他们就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他绞尽脑汁,想要编造一个能合理停掉流珠的借口,但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跪在他身侧的谷太医缓缓开口了。
“陈大人,”谷太医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治疗表层症状无异于治标不治本。流珠虽然能暂时缓解梅毒的表象,但无法根治。更何况,是药三分毒,我们不能冒险让患者继续使用可能带来未知风险的药物。因此,老朽提议停止对流珠的使用,并寻求更为安全有效的治疗方法。”
谷太医的话让施和同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感激地看了谷太医一眼,心中暗赞这位老太医的机智与果断。
施和同抓住时机,朝着皇帝恳切请求道:“殿下,下朝后,还请允许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