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妃嫔听她如此抹黑一个小小的宫女,眼底皆露出不屑之色。
跟你无关?
人家松子壳漏了一个,你便一脚踹过去,好一番威胁后将宫女赶出凉亭。
依这态度,等回了自己的宫殿后,还不知要怎么责罚这可怜的丫头呢。
此情此景,谁能不意识恍惚,担忧不已?
宫女之所以滚下台阶,跟你谢桥儿有脱不开的关系!
如今这一番话,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早干什么去了?
谢桥儿的话,兰溪向来只信三分的。
她看向太医。
如今场内,唯一能说实话的只有太医了。
“回太后娘娘,这宫女确实死于心梗不假。”
“但之所以心梗,是因为遭到了惊惧之事,才心梗至死的……”
“而且,若非磕到脑袋流血不止,就算心梗,也只是昏迷过去,绝对能撑到老夫过来给她施针的。”
“哎,可惜了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太医叹了一声,没再多言。
事情的始末,兰溪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她看向匍匐在地的谢桥儿,心中涌起啼笑皆非之感。
一个本就不在意下人生命的嫔妃,一个骄纵跋扈的谢家小姐,此时为了将自己摘出去,竟摆出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姿态。
世人向来都怕刑罚责难。
可殊不知,为何会有刑罚?皆因行为不端!
不改变因,只畏惧果,出了问题便开始躲避责任推卸责任……
真真是无趣!
兰溪垂眸,淡声道:“你脸上怎么回事?”
不是来御花园闲聊吃茶吗?
死了个宫女不说,谢嫔的脸怎么也肿成猪头了?
谢嫔想起皇帝刚才对她的责骂,还有薛乾那冷硬的巴掌,忙摸着自己的侧脸,吃痛地往后挪去,眼神躲闪。
“妾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惹了陛下责罚,此事妾身知错了,往后必然不会再犯……”
绝不能让太后娘娘知道,刚才,她连芝兰殿都非议上了……
兰溪没再关注这个。
而是行至那死去的宫女面前。
面部虽被血污给掩盖了,仍能看出眉眼间的稚嫩之色。
双眸大大的睁着,眼底尽是惊恐与幼态。
这宫女,顶多十一二岁的年纪。
兰溪叹了一声,俯身,帮她合上双眸。
“这名叫柳儿的宫女,查一下她在宫外有没有亲人,祖籍在哪里。”
“尸体运回祖地葬了吧,这样百年之后,也能有个后人的香火祭奠。”
“除了她的私人财产以外,再拿出一百两银子,到时都交给她在宫外的家人,以慰藉亲人的哀痛。”
凝霜忙将这些记下,屈膝道:“娘娘慈悲。”
兰溪摆摆手。
举手之劳而已,算什么慈悲。
天下众生谁的命不是命?若真慈悲,就该让这谢桥儿给这宫女抵命。
可惜,谢桥儿父亲是江南总督,谢桥儿又身居嫔位……便是她,也不能张口说要命,闭口就让她见阎王。
不过……
死了人,总不能这么放过。
“你——”
兰溪指着谢桥儿的鼻子,“谢嫔言行无度,行为不端,难堪嫔位之尊,即日起,夺去嫔妃,降为贵人,迁出主殿,闭门思过半年。”
谢桥儿骤然叫道:“娘娘!您怎能这样!”
兰溪淡漠地收回手指,“降为常在。”
谢桥儿不服,气得差点跳起来,“太后娘娘,您如此——”
“答应。”
兰溪不等谢桥儿说完,红唇微抬,语调冷寒。
若她再不服,兰溪不介意给她一个最低等的官女子的封号。
谢桥儿听到“答应”后,彻底蔫了。
再看兰溪时,如看一个恶魔。
哪有……这个样子惩罚人的!
可事已至此,权势在人,她若再不依不挠,只怕连个答应的位分都落不下来啊……
后宫之内,除了家世便要论位分了。
她若真成了那只比宫女高半等的官女子,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宫中混!
谢桥儿恼怒地垂下头,极不甘愿的声音,从牙缝之中挤出来。
“妾身……谢……谢娘娘教导。”
兰溪叹了一声,看这满园的莺莺燕燕,疲惫道。
“行了,今日之事,与你们聚众凑热闹也有干系,今日起,你们所有人闭门思过半月,禁止外出。”
“是……”
“回去吧。”
兰溪命腮雪将这群妃嫔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