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吊坠的成色并非完美无瑕,但叶璃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心便好似被什么击中一般,再也挪不开眼。
当时,牧璟岩曾试图阻止她购买,说这 20 元的纪念品,绝不可能是真石头,买了也毫无意义。
然而,叶璃对好看的石头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热爱。她觉得,纪念品的意义不在于其材质的真伪,而在于它所承载的回忆。开心就好,又何必执着于它的真假呢!
最终,牧璟岩还是拗不过她,只好买下了这个吊坠。
其实,吊坠买来后,叶璃也鲜少去佩戴它。自从这一年来她成为了全职家庭主妇,生活的轨迹便被禁锢在了菜场和家里这两点一线之间,偶尔回回娘家,周末带孩子出去上上课,也几乎没有需要佩戴首饰的场合。
而那个家,她实则也并不想回去,每次去了,见到的唯有无休止的争吵和相互咒骂。如果不是为了逃离那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家庭,也许她不会如此仓促地选择一谈恋爱就结婚。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牧璟岩的家境并不富裕,但他对她的感情却是实实在在的,至少从未像父亲对待母亲那样,对她挑三拣四、斤斤计较。
牧筱晨上初二后,她不是没有想过重新出去工作,毕竟一家三口仅靠牧璟岩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生计,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然而,岁月不饶人,年龄的增长让她在求职的道路上屡屡碰壁,曾经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工作机会,如今却变得如同镜花水月般遥不可及。
不知不觉间,大半年来投出的简历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已有两三百份之多,可发来面试邀请的公司却如凤毛麟角般稀少,且还都是离家车程两三个小时的地方。
去那么远的位置上班,各种交通成本、生活成本必然会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回来太晚也不可能再兼顾到家庭,弊似乎远大于利,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尽管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灼不安,可在牧璟岩的劝说下,综合考虑后,叶璃还是放弃了再次出去上班的念头。她是一个家庭观念特别重的人,对她而言,孩子和家庭才是第一位的。
她忆起昨夜临睡时,牧筱晨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依偎在身旁,轻声对她说的最后一段话:“妈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不如试着写写小说。”
小棉袄不漏风的时候,其实是很会宽慰人的,说出的话也常令叶璃惊诧不已。她的思维,有时会有一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感。
“写小说吗?”叶璃毫无自信,“我从没写过,也完全没有灵感。”她本能地想要拒绝。
“没事的,你看,你每天为了找工作而心烦,写小说能够分散你的注意力。每天只需要你坐在电脑前,想到什么事先记录下来,将很多件小事串联起来后,灵感不就自然而然出现了吗?即便拿不到稿费,你也有了精神寄托,不是吗?”
“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看你以前辅导我写作文时,不是教得很出色?”牧筱晨继续鼓舞着,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位大人在开导一个迷茫无措的孩子。
想到此处,叶璃不禁轻笑出声:“有时,我倒真不如一个孩子。”
当母亲的人,尤其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主打一个词“听劝”。
“那就试试看吧。”虽此时仍毫无头绪,但叶璃强逼着自己坐下,开启了电脑。
随着开机画面的闪现,一幅电脑壁纸映入眼帘。桌面上,一张银渐层的图片占据了整个屏幕,这只猫和她曾经养过的那只很像,毛色如同月光下的银霜,细腻而柔和。眼睛如宝石般碧蓝,睁得圆溜溜的,仿佛能洞察人心。它正歪着脑袋,仿佛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叶璃。
那只猫她养了近三年,但大半年前,她突然像被病魔附身一般,日夜咳嗽不止,难以安睡,吃了无数的药都不见效果,去医院检查后才得知是过敏性哮喘,而过敏源竟是猫毛。
对于她提出的养了几年都未曾过敏的疑惑,医生给出的解释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抵抗力会逐年下降,以前不过敏,并不代表你现在不会过敏。”
在家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她怀着万般不舍的心情,将猫送了人,又吃药调理了大半年,病情才稍有起色。
“唉,这些年来,真是诸事不顺啊,难道是犯太岁了吗?”叶璃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打开了办公文档。
毫无头绪的她,习惯性地紧蹙眉头,单手托腮,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动笔。
暼到一旁的紫红色吊坠,叶璃轻轻拿起,摩挲着石头光滑的边缘,喃喃道:“如果,当年过马路时小心点,不遭遇那场车祸;如果,没有那次生病;如果,爸妈的感情还是和刚开始一样好,没有那些没完没了的争吵和互相嫌弃,我的人生轨迹,是不是会不一样?”
或许是发觉到自己情绪的瞬间低落,叶璃自嘲一笑,宛如凋零的花朵,“呵,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叶璃想得犯困,趴在电脑旁,闭上眼又沉沉睡去,丝毫没有察觉,此刻掌心握住的紫红色吊坠开始变得温热,发出了渐盛的光芒……
【梦】
“叶璃,叶璃……”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