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还在知道自己的逆符连接并没有起到完全的作用。至少，郑深旅这个“傀儡”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至少，他不能保证郑深旅能保持对自己绝对的忠心。
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他终于能够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了。
亦即让郑深旅继承自己的绝学。
有这支逆符在，外加上郑深旅目前对自己的信任，他终于能够指使郑深旅找到当年杀死自己父母的仇敌了。
既然郑深旅如今能够突破逆符的束缚，说明他的能力甚至远远在当年的王伽意之上。
所以郑深旅有极大的可能完成这计划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
王伽意已经不再受王还在控制了，但他的任务历经这么久，想必早已完成了。
他已经潜入潇湘潭，捣毁了潭底的明珠么？
王还在还是默默地担忧，因为这颗明珠坚不可摧，若非经过长年累月，功力极强的击打，想要捣毁它可谓天方夜谭。
何况，由潇湘潭梦魇钱之衡据守的潇湘潭危机四伏，险象环生。虽然直到逆符切断连接之前，王还在通过逆符能够一直感受到王伽意的存在，但是他尚不能保证王伽意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不出现任何意外。
万一功亏一篑了呢？
既然如此，那王还在的计划最终极有可能会彻底失败。
如果他的仇敌战胜了郑深旅，那么他们很可能利用明珠的神力，察觉到逆符的存在，从而将逆符反向操作，转而控制王还在。
王还在不敢确定自己失去了两个逆符之后，残存的功力是否会反被逆符控制。
是啊，当初自己的武艺也仅仅比王伽意略高一筹，就用逆符轻松地控制了王伽意。
如果明珠真的未能被摧毁，一切便全成了未知数。
王还在曾经很憎恶计划之外的事情，但方才在郑深旅和他之间发生的种种变数也让他被迫接受了这些可能性：既然种种变化都已然在他的身边发生，那王还在就只能暂且认为这一切都是合理的。
若是这盘棋真的满盘皆输了，那就是天意使然。
可笑，曾自诩为“神”的王还在竟然也要屈从于天命。
王还在的内心暗暗苦笑道。
如今，聚雅境是王还在最安全的去处。这是除了失忆源之外，他唯一拥有神力的地方。
但是郑深旅去不了聚雅境，因为他没有丁沉影一样的星系魂质，并不能够逃避聚雅境内部机关的识别，顶多只能像诗书翰墨之族一般在聚雅境的边界活动；没有所谓境中人所携带的标记，也绝无可能能够直接迅速地融入聚雅境。
郑深旅的魂质早已无法改变，王还在也绝不可能给郑深旅打造一个以假乱真的标记。
因为聚雅境本就是多年前玲珑朱阁的手笔。
只有降生在聚雅境的人才会带有标记。
然而，要降生在聚雅境，那个人的父母必定早已生活在聚雅境之中。
那对夫妻既然能够在聚雅境内部生活，说明聚雅境判定他们是境中人。
而他们既然是境中人，那么他们必定已然被标记。
就这样，在聚雅境内部，标记的存在形成了逻辑闭环。
一切境中人都被标记，标记是境中人的独有特征，且新的标记只能从已存在的标记中产生。
这倒也颇有“一村唯两姓，世世为婚姻”的原始纯粹之感。
标记基本无法复制，而且每个境中人的标记都略有差异。
许多想要投机取巧，刻上所谓的“标记”进入聚雅境的人，无一生还。
若不是依靠逆符强大的力量，王还在连进入聚雅境内部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成为什么“境神”了。
因此，若是现在就想要把郑深旅带过来和他一起进入聚雅境，显然是不现实的。
王还在必须在这个虚渺的鸿蒙境之中将毕生绝学传授于郑深旅。
慢慢地，王还在又一次行至郑深旅面前。
“郑深旅，来吧，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会将毕生绝学传授于你。”
……
王伽意从水下慢慢睁开了双眼。
但周围的水不像是水，倒像是真实可感的气流，几乎没有深水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王伽意心下明白，如果周围真的都是水，没有清醒之前，他不可能在潭底存活如此之久。
他慢慢看向了眼前裂痕斑斑，只需最后一击就能破碎的明珠。
他已经几乎完全忘却了自己没有清醒之前究竟做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被一种强大的信念驱使着，想要彻底破坏掉那颗明珠。
“打碎那颗明珠，有什么意义吗？多么好看的一颗明珠，毁掉了怪可惜的。”
王伽意有些迷惘地喃喃自语道。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微渺飘忽的泡沫，心绪也不禁随着泡沫的聚散悸动了一下。
一段被尘封的，很久远的记忆在他的思绪之中剧烈地复苏。
“祝菀玑，如果哪一天我不再回来了，你就留在这里，不要走动。也许会有玄空门的人前来收留你的。一定要心怀希望。只要我们都在为相见而努力，我们总会再见的。”
“祝菀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