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醒觞望着毕鸣箫,遗憾地摇摇头:“玲珑朱阁给了你一条通往死路的生路。”
“玲珑朱阁赌上了我的善念,我也正应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毕鸣箫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听不出一丝情感的涟漪。
大堂之中的众位侍卫听到此语,都默默垂下了头。
“他们骗取了你的善念,你又为何甘愿为他们赴死?玲珑朱阁给你开出的条件是不对等的,你就不必为他们付出对等的诚意了。”迟醒觞双唇轻抿,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毕鸣箫忍不住凄冷地笑了一声,手按剑柄,黯然地说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对等,只有愿赌服输,心甘情愿。”
迟醒觞双眉一皱,声音带上了一丝怜悯:“毕鸣箫,看来你病得不轻。你把所谓的誓言看得甚至高于自己的生命,你说你甘愿,我替你不值。”
“你不能杀死我,就不能左右我。”毕鸣箫昂起头,直直地注视着迟醒觞,“不必再劝了,但还是多谢你。”
“你真的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了吗?”迟醒觞的话语声有些嘶哑。
“回来,又能怎样?一去不回,又能怎样?”
迟醒觞无力地颔首,随之飘然离去,风中只留下一句:
“我提醒过你的……”
……
毕鸣箫付好钱后,在侯蕴竺的悉心指引之下,绕过重重回廊,来到一个摆设奢华的房间。
毕鸣箫扬起双眉,略带戏谑地问道:“侯蕴竺,你先前为何说这个客栈已经没有房间了?”
侯蕴竺一怔,随即答道:“这个房间,当然只能让毕掌门住的。先前我并没有认出毕掌门,还请毕掌门见谅。”
听闻此语,毕鸣箫爽朗地笑了一下,又沉吟道:“为什么要专门设一个独属于我的房间呢?”
侯蕴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小的并不清楚……总之这个房间……是专门空出来的。”
毕鸣箫见此也不再追问,径直进入了房间。
侯蕴竺蹑手蹑脚地关好门,然后悄声离开了。
回去的一路上,侯蕴竺遇到好几个住宿的旅客。
那些旅客都被打斗的巨大响声惊动,不停地向着侯蕴竺询问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侯蕴竺找了个借口胡乱搪塞了几句,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看起来并不相信侯蕴竺的说辞。
喧嚷的人群中走出一个面容俊秀,手持大刀的青年。
在他靠近侯蕴竺之时,侯蕴竺能够感受到他身旁隐隐传来的强大的内力气息。
那个青年开口道:“掌柜的,有件事我想要单独问问你。”
众人都能感受到那个青年强大的功力,便都议论纷纷地各自散开了。
“是有人要去幽灵湾么?”青年在确认众人尽数散去后,方才小声地开口道。
青年目光如炬,仿佛能够望穿人的灵魂。
侯蕴竺不敢欺骗他,说道:“确实,是玄空门掌门毕鸣箫……他要去幽灵湾。”
青年的神情顿转惊惧,但他迅速地敛去了惧色,轻声道:“我终于……明日他何时启程?”
侯蕴竺神色一颤,说道:“小的不知。如果我们明日见到他出来,就会派遣侍卫来给您报信。”
“倒也无妨。掌柜的有心,那最好不过了。”
侯蕴竺震惊地觉察到,那个青年的眼神中竟透露出一丝感激。
“斗胆问一下,贵客也是要前往玄空门么?”侯蕴竺看着青年的脸色渐显缓和,自然地提出了内心的疑问。
“不是,我本欲前往流云际,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找一个人,现在看来我已经找到了。”
侯蕴竺会心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
“贵客,我们定不负你的嘱托。”
青年默默从行囊之中取出了几串珠宝,当作回礼。
……
月朗风清,寂静的庭院之中,几个侍卫正在议事。
“你们不觉得今日之事颇有蹊跷么?”
“我也这么觉得。”
“若是毕鸣箫和那个青年联起手来,我们恐怕都不是对手,还是静观其变吧。”
不久后,几位侍卫都看向那个为首的侍卫。
“岑季,你认为呢?”
岑季攥住宝剑,望向天际那轮不曾真正圆满的月,久久地沉思着。
在几位侍卫焦灼的目光中,岑季迟疑地转回身。
“所有人都被利用了,我们只是最底层的一环。”
岑季的话语声徒然击打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处透风的庭院激不起一丝回音。
几位侍卫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岑季黯沉的双眼。
“所以,我们作为下层的人,就应当守好我们下层人的本分。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不该去做的,就不要去做。”
众位侍卫小声称是,神色中却难掩失落。
……
月色温柔地轻抚大地,为每个生灵编织着安宁的梦境,也悄然住进了一双双未曾入眠的疲倦眼眸。
侯蕴竺依旧孤守着清寒的月色,窗棂画下的疏影投射成万千思绪。
不知章泽禹如今是否安好?
他是否也遇见了那些古怪的变故?
他们一个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