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的夫妻俩,辗转南北两地,将八个人的骨灰送回他们的故乡。
有些人的爹娘早已死去,也没有旁的兄弟姐妹、亲朋好友。
树倒猢狲散,人也一样。
大家子早已在地下相聚,活在世间的人,又有几个能记得起往生的人呢。
时间一长,也就都忘记了。
他们的尸骨,被夫妻俩撒在了他们故乡。
那片生养他们的土地上。
时隔几十年回乡,一捧骨灰就是全部。
他们带着骨灰上门的时候,家人已全然不记得家中还有个外出当兵的人。
只当人早已死去,骨灰也懒得接去,让他们找个地随处埋了。
极其的随便敷衍。
像宁二的家人,对宁二耿耿于怀,惦记几十年,甚少。
“老头子,这最后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唯独没听你说起过……这前头几个,你都跟我说过了。”孙大娘盘腿躺在硬卧上,耳边回荡的是火车行驶过轨道的哐当声。
声音不绝于耳,打从上车起,老头子就没再说过话。
她只当是这一路,老头子寒了心,所以一直不言语。
这次送骨灰回乡,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一样。
闭门羹也吃了多次。
他们为了能让这些战死的人葬回家乡的祖坟,在人家门口等了好几天。
有被泼水的,也有被拿扫把赶的。
对外他们是家国的英雄,可是回到他们的小家。
早已被人忘却,不记得他们,甚至连葬入祖坟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老头子一言不发,孙大娘就想挑个话题来说,让老头子别把这些情绪都憋在心里。
听到老妻这一声,孙林业看了看放在旁边的骨灰盒。
“这位啊,是我们几个里的大哥,那时候我们这一小队,属他的年纪最大。
他生性话不多,沉默寡言的,我对他也不太了解。
唯一多说几句话的时候,就是他被鬼子打死的那时候。
但也是最护着我们的人,那我们那时候年纪小,要是遇上了埋伏。
他就让我们提前跑,自己留下来给我们打掩护。
我还记得我们刚入伍的时候,半路上遇到了小鬼子的伏击,那场战斗,死伤是最多的。
也把我们打散了。”
“好多人在那一次伏击中死了,天杀的小鬼子并没有放过他们。
让他们死无全尸,暴尸荒野,就为了他们满足他们的变态心理。
不允许任何人去收尸,整整让死去的那些人在烈日炎炎之下,晒成了干……”
男人身上散发着无尽的死寂,周身都被愤恨所包围着。
孙大娘叹气,“当时的你们受苦了。
过好在咱们现在的国家年富力强,一年比一年好,打败了所有的外敌,不会让欺负了。
没有战争在发动,他们的牺牲为我们换回了太平盛世。
虽然是用他们的生命来换回来的,但保住了我们的家国。
我们所有人都会铭记着他们……他们应当已经重新投胎了。
这一世过着无病无痛,衣食无忧,无战火担忧的生活。
一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
“是啊,那时候我们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这一场战火赶紧结束。
在这一场战争中死的人太多了,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可为了家国大业,舍身忘死。
舍小家,而为大家,投身到战场中,归来之时。
只不过就是一捧灰……
这次送他们的尸骨回乡,我也有想过这其中会发生的事。
只不过,还是有些难受。
为国捐躯,归来家人已全然忘记。”
“没事,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咱们把他们的牌位也供上。
逢三六九,我们就给他们烧柱香,到了清明,中原,我们就是他们的家人,给他们烧纸钱,奉香火……”
孙林业点了点头。
“老头子,你还没跟我说你这位大哥,他家在哪里呢。
纵使他话少,但他逝去之前,让你有机会把他带回故乡,应该也说过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吧。
要不然,也不会嘱咐你……”
“他是山省荷泽牡丹区,之前我们从南下北上,去投奔大部队,就有经过这个地方。
那时候我们就想着要不要让他回去见一见家人。
那时候,我们入伍已经三年多了。
期间,他没有给家里人面写过一封信,说是写了也不会收到回信,还会让家里人担忧。
回去路过家门,可以回去报个平安,时间上是允许的。
但却被他拒绝了,我们也就没再说。
想起来还有些后悔,那时候如果我们再坚定一点,劝他回家的话。
也不至于临死之前,都见不到家人一面。”
“他家中有新婚的妻子,从军出发的那一天,他就给家里的人留下过一封书信,说跟人家姑娘和离。
让她别守在家里等着他,也让家人帮忙劝阻,至于那女人有没有离开。
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这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