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女人搂着女儿侧身背着门方向睡着。
黑夜里,轻轻的一声‘吱嘎’,女人睁开了眼,悄悄抱着女儿坐起身来。
门被推开三分之一,一只脚踩着微弱的月光谨慎地踏进来。
周云喜的视线适应了黑夜,清晰看见那人脚上穿的是皮鞋,而覃颂今天出门穿的是解放鞋。
“明鹊!”
她喊着,手忙脚乱爬起来朝灶房那边跑,中间碰到板凳椅子,踉跄着跪在地上,膝盖摔得很疼,怀里的女儿被她安全无恙搂在怀里。
爬起来又喊:“明鹊!明鹊有人来了……”
灶房里,龚明鹊正睡得正熟,梦里传来小姨的声音,不太确定地翻了个身。
下一秒,猛地睁开眼,拉开灯线,光脚下地冲到土灶前拿起菜刀!
贼人听见灶房那边的动静,追向周云喜的脚步顿住。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显然又有人来了……
“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强哥。”覃颂喝了口白酒,身体朝后仰等着叶家强。
找了个小卖铺打了两个电话,叶家强回来后跟覃颂说:“家里你别担心了,你大姐让明鹊留在你家,那小子跟你大姐一样护犊子,不会让人欺负到你媳妇的。”
“大姐办事一向靠谱。”覃颂心底确实踏实了。
“我给钟浩广家里打了个电话,咱们现在上他家找他去。”
“这个点?”
“可不得这个点,不然不会拉着你在这喝酒。他就一夜猫子,这个点才会回家!”
“好吧。”
两人起身离开,坐在门口打瞌睡的老板一个精神。
“两位老板要走了啊?”
“辛苦了小兄弟!”叶家强掏出钱包。
覃颂连忙拉开他,“我来我来!”
多给了几块钱给老板。
出了店,覃颂本想回建材市场开拖拉机。
叶家强拽了一下他,“走走路醒醒酒,车子放在那没事。”
“也好。”虽然这个时代在酒驾方面没那么严格,但珍爱生命就得遵守。
两人沿着街道走。
覃颂看着十二点还亮着霓虹灯的凤城,感叹道:“这城里真是比农村热闹。”
“热闹是热闹,没啥人情味。”叶家强笑了笑,“我这个年龄还是喜欢待在小镇小村的。”
覃颂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叶家强,“强哥,我觉得有一天你会发大财,到时候迫不得已要进城啊。”
“哈哈哈!我可发不起财了。”
酒精上头,叶家强难得打开心扉说:“我最想发财的时候就是跟周念在一起那会儿。”
覃颂认真听着,没有插嘴。
“我们俩为了能在城里立足吃了很多苦,露宿街头,吃不饱穿不暖,要不是怀里揣着玉米棒子,都要翻垃圾桶了……”
见强哥一脸苦涩不再说话,覃颂好奇问:“你和大姐能吃苦又能干,为啥后面没走到一起?”
叶家强一声叹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啥?”
叶家强扭头对着覃颂弱弱一笑,笑容里全是苦涩。
“好面子!”
“……”覃颂也是经历过一生,看过人间很多故事的。
不用多想,就能想到叶家强犯的错误。
无非是一起吃苦,做男人的看不见前途,不想让心爱的女人跟着一起吃苦,言语上过激,把人推开了。
而周念虽没什么文化,但十分要强。
叶家强犯的错,是她最受不了的委屈。
“我天天觉得龚进窝囊废,其实心里知道她就喜欢他那样的,能让她心里踏实。”
覃颂默默点头。
“我愧对她,打心眼里愧对,每次一想起她就心里难受。那时候家里也不同意我俩,我爸妈一见就各种羞辱她。一开始我还能护着她,后面实在不想她跟着我吃苦,就跟我爸妈介绍的女人在一起了,就我现在老婆。”
“……”覃颂脑子里冒出两个字:狗血。
可现实社会里多的是这种剧情的故事,当事人痛不欲生,旁观者只觉荒唐。
“后来,身边没了心爱的女人,我做起事来不管不顾,就渐渐有了路子。发点财了就想回去找她,她却已经跟龚进扯证了……”
“没有婚礼,没有邀请客人,就那样成了别人的太太。”
覃颂听得直皱眉,站在周念角度上能想到原因。
和叶家强闹得人尽皆知,亲人朋友都会嗤笑她……
“其实我明白她不办婚礼,是怕在婚礼上被人议论跟我的过去。但我有时候就给自己找借口,是龚进没能力,给不了她风光的婚礼!”
“强哥,别想了。”覃颂伸出一条胳膊搭在叶家强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你有妻有崽,我大姐也是,放下过去,以后还能做个朋友。”
“难。”
叶家强没有提他多次抛出橄榄枝,但周念一次都没有搭理。
他还让龚群去找龚进了,想让龚进干点更挣钱的。
那窝囊废怎么说的:“我和念念守着一个摊位虽然辛苦,但是挣的钱养得起家,比很多普通老百姓过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