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洁是个男人。
微微佝偻着背脊,穿着灰色的制服,戴着白色手套,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铲子。
转过身的侧脸映入眼帘,格外熟悉。
她手放在门把上,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可以下车。
但只犹豫了一秒,便反手关上了车窗。
车窗缓缓升起,将她的容颜隐在一片漆黑中。
荀修德看过来时,车子已经驶出停车位,朝出口的方向而去。
车厢内安静异常,许久没有声音,久到梅尔都以为她睡着了。
“梅尔。”
虞兮的声音有些飘忽。
“我在。”
“明天你去查一下荀家最近的情况。”
梅尔知道荀修德是虞兮亲生父亲,其实刚才她也看到了人,只是虞兮不说,她就不问。
现在看来,夫人应该是担忧他的。
“我晚上就去查。”
“不用着急,就明天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虞兮到私人医院时,傅流景刚换完药,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桌上还摆放着几块糕点。
她拿了一块,坐在他旁边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没什么形象。
虞兮聊了下今晚发生的事,傅流景并不关心合作伙伴的私人感情,只要不影响合作就行。
傅流景安静听着,眉眼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原本还想等看完这份文件就和她聊聊,感觉到胳膊上的脑袋往下滑,才发现她在打瞌睡。
“困了就去床上睡。”
虞兮迷迷糊糊的应好,反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枕在他大腿上睡觉。
空调暖和、又吃饱喝足,是让人犯困的好时光。
傅流景无奈摇头,还是把人喊醒了。
让她去洗漱睡床上。
不然睡熟了他又不能抱她过去。
虞兮洗了个澡,清醒了几分,看他的眸子有些幽怨。
傅流景挺无辜的:“不洗漱,你明天早上起来脸上长痘痘别怪我。”
虞兮趴在床上追剧,等看完一部电影,抬头发现他拿着笔埋头苦干,过去将文件盖住。
“亲爱的傅先生,十点了,作为病人你该休息了。”
“最后一份文件,签完就睡,好吗?”
虞兮看到文件上红、黑笔批注了不少,纠结着同意了,监督他写完就让他睡觉。
私人医院的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虞兮缩在他怀里睡了个好觉。
次日是周六,不用上班。
但因为作息,她醒得早,绕着院子小跑了三十分钟回来吃早餐。
傅流景也在做康复训练,身边跟着专业医生指导,走了几步额头上都是汗,脸色苍白。
很辛苦。
但他的毅力超乎医生预料,最后还是医生担忧叫了停。
凡事过犹不及。
虞兮拿着帕子给他擦汗,摸着他发凉的手夸夸夸:“老公真棒。”
傅流景平复着呼吸,被他这糖衣炮弹哄得心情很好。
训练时还懊恼自己是个废物,这会儿全部烟消云散。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逛逛?”
“好。”
男护士找来轮椅,虞兮装了一杯水,拿上遮阳伞和一些小零食,推着他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逛起来。
现在是春三月,天气暖和,但在太阳底下还是有些晒。
轮椅是电动的,能爬坡,下坡也能控制速度,但虞兮总担心他操作不当下坡的时候跑偏。
她力量有限,肯定拉不住他。
傅流景停在公园长椅旁,让她休息一会儿,将水杯拧开递给她。
道路两旁盛开着黄、白、粉等各色的小花朵,一大片。
身边不时有跑步健身的人路过,虞兮忍不住拍了几张花朵的照片。
春天的花草似乎你总能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她在看花,傅流景在看她。
她在他眼里也如同春日草木,充满生机。
逛了两个多小时,虞兮累了,要不是傅流景腿脚不行,她都想让他起来走,她来坐轮椅。
中午吃了川菜,大大满足她的味蕾。
回到医院睡午觉,醒来时傅流景已经醒了,正在处理昨晚没处理完的工作。
梅尔在旁边整理衣物。
见她醒了,过来把窗帘拉开,明亮的光照进来,将室内的灯光盖了下去。
虞兮揉了揉眼睛:“阿景。”
“我在。”
“我想喝水。”
梅尔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虞兮清醒了些。
梅尔这才说起荀修德的事。
“他之前的工作没丢,每天白天仍旧上班,不过晚上会做些兼职,就找了保洁的工作。”
工资也不高,一个月两千。
虞兮用手梳着头发,有些轻微打结:“他很缺钱吗?”
“我查了他的账户,目前还有几万块,身体健康,亲戚也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不缺钱。
不缺钱为什么要兼职,一大把年纪了应该好好养老才对,他现在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你往他卡上转二十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