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无休无止,蔺易胜不得不从那间卧室门前移开脚步。
他来到走廊尽头,掏出手机看清来电号码,按住手机快速地从侧门出了别墅,来到后院里接听。
“什么事儿?”
“胜总,德古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好办,半路又杀出了一个科梁,据我所知,他们所提供的报价比德古低不止一个点。”
“这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实在是有点摸不清楚背后的关系,科梁公司似乎和蔺家某个人有着不浅的交情,我们想一手遮天,怕是难了。”
“会有什么交情?老爷子这边交给我,你们负责压住他的竞标书,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总监的位子也就别想了。”
蔺易胜挂了电话,紧握着手机,站在更深露重的院子里,一动不动,脑海中回荡的全是在卧室门外听到的话。
那不禁让他想起当初在小镇上,和穆黎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那时没有蔺家,也没有穆家,他只是一个去小镇上养病的少年,她是南方水乡的姑娘,他们在一起只关心天黑天亮,因为天黑就要分别,天亮又能再见。
没有家族,没有利益,更没有争斗。
那时的蔺易胜以为,他和穆黎就会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度过一辈子,他们的相识拥有书本中描述的、属于初恋的甜蜜与美好。
他甚至想,一辈子留在小镇,不再回容城,不再回蔺家,不做什么六少爷,不听从母亲吩咐为家族争光。
只要和穆黎在一起,只要有她,一辈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足够了。
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不惜与母亲闹翻,结果穆黎先走了。
夜深了,露水厚重,蔺易胜站在庭院的树下,月光透过树枝,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这凄凉的气氛轻而易举地将他拉回分别的那天。
他站在
满池的荷花塘边等,等到天都黑了,依旧不见她的身影,身后突然响起“噗通”一声,他以为是她出现了,因为她总喜欢躲起来扔石子吓唬他。
可是那一次,却什么都没有,“噗通”又一声响,是池塘里的鱼跳动。
噗通、噗通——
“谁?”蔺易胜转身,接连响起的声音让他彻底意识到并不是回忆。
“六、六少……”一个女佣低着头,似乎是被吓到了,气息不稳地回应,“是,是我。”
蔺易胜这才看清,不过是个女佣,他抬头看向二楼,那间房已熄了灯,想来是阿黎已经入睡了。
“六少,已经很晚了,您快回去休息吧,院子里边儿凉。”女佣轻声提醒。
蔺易胜垂眸,把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放回衣袋里,提步回房。
他走了几步,又迟疑着停了下来,转身,看到那个女佣还站在原地没有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佣愕住,神色慌张,她低下头去,月光洒落在额头上,照亮了发根处的一记疤痕。
“大家都睡了,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是,六少。”
女佣目送蔺易胜远去,站在原地没有动,等到他的影子彻底消失,忙跑到僻静的角落打电话,“我要辞职了——”
……
深夜寂静无声,夜里风平,悄无声息。
穆黎和衣坐在贵妃榻里,毫无睡意,而屏风后已传来蔺瑾谦平稳的呼吸声。
夜里太静了,因此才这般清晰。
她拿外套披上,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刹那,蔺瑾谦睁开了眼,他就知道,这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穆黎看似如当年那样单纯无害,可她的心思早已不再如昨。
她是咬定了他,加之又知晓他双腿健好的秘密,更下决心要从他身上挖东西了。
夜深人静,主宅的人都睡了,穆黎步履轻巧,顺着侧门
来到了后花园。
她实在睡不着,待在那屋子压抑得慌,不如出来透透气,好好想一想,经过这一晚接下来的路又要怎么走。
如果蔺瑾谦决意娶凌姝,她该何去何从?
母亲的遗愿,她的心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达成?
凉风无声,后院里阴云密布,不见月光,眼看着接下来几日天气急转,就要入冬了。
穆黎站在后院里,看了一会儿夜色,这就打算回屋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声,她停下回程的步伐,循声看过去,是接连着后花园的小山。
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穆黎静了几秒,再没有听到动静,收起了好奇心,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又有相同的声音传过来,许是因为她离后山更远了点儿,声音不似刚刚那样响。
穆黎顿了顿,这次没有回身,只刻意放慢了脚步,就听到那声音断断续续一直在响。
像极了什么东西在树枝间穿梭的声响。
鬼使神差的,穆黎猛然回身,步履坚定地往后山走,穿过了庭院,踏上进入后山的石阶。
只走了一小段路程,便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腥味,那气味太浓,呛得她忍不住捂鼻。
越往上走,气味就更强烈了。
穆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