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没应声,但沉默往往代表着认同。
又有人不屑哧声道:“他还想跳墙?这样的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给他的胆子?”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还真不好说。”
……
夏楠垂眸不语,端起茶看似闲适地喝,然而倒映在水中的那一双眼透着精明的光,耳边是其他人的声音,关于蔺瑾谦和穆黎是否该离婚,是否该强迫他们离婚,争论不休。
而正位上的老爷子一言不发,也是悠闲地喝着茶,可他同样在计算,在权衡。
蔺寻泰这时又发了言,“我看各位叔伯都不必再争了,大哥决定的事情谁能改变?”
这一句让所有人都沉默。
夏楠这时放下茶杯,郑重起身,望向老爷子,望向诸位兄长姐妹,微微扬声道:“父亲,兄长们,姐姐们,我有一个顾虑,今天必须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你说。”老爷子终于发言。
夏楠得令,说得更名正言顺,“大家都知道,胜年少体质弱,到南方小镇调养过一段时间,也就是父亲大寿宴会上,胜当众说的那般。”
“胜和穆家那位女儿确实认识了很多年,我也不否认,在小镇那段时间,穆家女儿帮过他,所以胜对她心怀感激。”
“而我担心的则是,穆家如今大变,如果穆家女儿再和瑾谦离婚,那就是毫无依靠,只怕那时,胜会因太重感情而对她伸出援手。”
如此一来,就要影响和陶家的联姻,更会影响到蔺易胜是否能顺利上位继承人。
这些可能的结果夏楠当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何况她还隐瞒了蔺易胜对穆黎最真实的感情。
当年,她在者荷小镇见到那个女孩子第一眼的时候,就
肯定她于自己的儿子而言是祸水,不凭别的,就凭蔺易胜看她的眼神。
现下她把顾虑说出,挑明了她的意思,当着老爷子和宗亲的面,她要让所有人明白,蔺瑾谦绝对不能和穆黎离婚!
众人不语,这根本是出乎意料,违背大势的说辞,从一开始这桩婚事就不被赞同,更别提祝福,好不容易盼来了蔺瑾谦的松口要离,又如何能不离?
于是,有人冷声说道:“将来要做继承人的,又怎么能感情用事?更何况,刚刚弟妹不也说了,和陶家的婚事,胜说有父亲做主吗?”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蔺寻泰的父亲,蔺渊。
只是这话说得着实露骨,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在座的本来还,在这番话之后都沉静了。
蔺家一共六房,六房当中儿子只有长房、四房及六房,剩下三房均是女儿,豪门世家看重香火血脉在所难免,继承人更是男子优先。
当然,蔺家的男儿都极为优秀,皆是人中之龙。
如今蔺渊的话不正昭示着四房对于继承人跳过自己,选定六房的不服?这些年表面相安无事,心里那口气只怕时间再久也不见得能冲淡。
作为继承人的母亲,夏楠又怎会听不出?她没有出声,不过佯装听不懂,避免出言卷入口舌,何况老爷子在场,就是要发表意见也轮不到她。
果然,老爷子发了话,说道:“这件事,我会单独再找瑾谦商量,时机特殊,加之先前他明确地表示拒绝和凌家女儿结婚,如果这次当真要离,最好离了就和凌家牵上线。”
老爷子的话说得委婉,只字不提离婚后穆黎可能对蔺易胜造成的影响,而是把凌家牵扯进来,听上去就是一番深谋远虑的说辞。
于是,众人不再争辩
。
……
“罗特助。”
“大少还在书房?”
“嗯,自从回来后,就没出来过。”
罗赫不禁拧眉,挥手遣退了家佣,快步上楼去往书房。
临近晚餐,蔺瑾谦却没有下楼用餐的动向,就连穆黎也不曾露面,罗赫也不知两人还在谈话,还是怎么?
但是主宅那边的消息传过来,罗赫得第一时间告知,听听蔺瑾谦的意思,毕竟蔺四少还在等着。
罗赫来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听闻一声低低的“进来”,便推门而入。
然而门一打开,就见那道冷清的背影立在落地窗前,一如往常望着萧瑟的后山,不知那双深邃浓黑的眼是否又幽静如海,思念的漩涡暗藏?
罗赫不禁放满了走近的步伐,低声唤道:“大少。”
蔺瑾谦背对着他,不曾动作,连应声都没有。
默然中,罗赫悄悄环顾四周,不见穆黎身影,而茶案那儿的两盏茶没有喝完,却已凉却。
“主宅那边怎么样了?”沉思着,忽然听闻漠然一声询问,罗赫回神,忙说道:“刚刚结束,四少打来电话,说老太爷似乎不希望您现在和太太离婚。”
“原话。”薄唇再启,只有淡淡两个字。
“老太爷说,会私下找您再商量,时机特殊,若是坚持离婚,担心穆家彻底撕破脸,其次,如果要离,老太爷希望您能和凌小姐继续。”
……
静默无声,唯有窗外寒风呼呼作响。
罗赫站立不动,只垂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握起,实际上他有许多话要说,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