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黎依旧不出声,蔺瑾谦说过,可又什么用?她是不会相信他娶她仅仅因为“真实”,即便是罗赫再说一样的,她也不会相信。
他们主仆一场,连罗赫自己都承认,胜似兄弟,又怎么不会串通一气呢?
然而罗赫却是这样说的,硬生生动摇了她的怀疑,“事到如今,我与您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话,再说假的又有什么意义?其实只要太太您仔细地把前因后果思考一番,您就能发现其中端倪。”
“或许您以为,大少娶您是为了对付穆家,可依大少的实力,不娶您一样能对付穆家。所以这个念头,请您彻底打消。其次,我想说的,是大少为什么要对付穆家。”
“当年大少到者荷小镇,是机缘巧合,纯粹因为六少信誓旦旦的一番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那时他经历变故不久,意志消沉,情绪不稳,难得有这样一个圣地,他也想去散心。”
“结果就是在那儿,遇见了您。您可能不相信,但那真的是意外。大少从六少那儿听说了您的存在,可他从没打算要认识您,偏偏一到那儿,见到的第一人就是您。”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要打扰您的生活,我清楚记得他说起过的一句话,那是我问他,为何每天早晨都要到荷塘边散步?”
“您也知道,清晨的荷塘,湿气还重,对于一个双腿刚受伤的人来说,有害无利。可他却说,为了能看到一张纯粹干净的面孔,看到一颗善良纯洁的心灵。”
即便心里早已下了定论,不管罗赫说什么都不会听信,可听到这句话时,穆黎仍是猛然一震,文字的力量竟是如此之大,击中她的心扉,余音不绝。
罗赫还在讲述,此时却重重一
叹,“您那时可能无法想象,但这么多年过去,您应该知道,世家之间恩怨复杂,人与人之间披着羊皮戴着面具,各自为利,真心真意又有几分?”
“大少会那么说,并不足为奇。如果他的目标是穆家,您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他去过小镇?毕竟到了离开,他都没有惊扰您,不是吗?”
答案是“是”,如果不是蔺易胜在电话中激动地提起,责怪自己当年过失,她根本不会知道,蔺瑾谦曾去过者荷小镇,曾见过她。
“您之所以会在那不久后被接回容城,都是因为您的父亲。”罗赫继续道,“当年,您的父亲派了人跟去小镇,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寻常,就向您的父亲透露,之后您就被接回小镇。”
“再后来,您也就知道了,本来您的父亲也想让您嫁入蔺家,大少除了顺势而为,另一个原因也是想珍惜想守住那份难得的干净。”
过往讲到这里,不过是照着蔺瑾谦的模具画了个圈,穆黎从微讶中醒过来,抬手制止了罗赫,神色透着些疲倦,“你不必说了,这些他都和我说过。”
此时换罗赫惊讶,数秒沉默过去,他几是笃定地说道:“所以,您是不相信吗?”
穆黎没再出声,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罗赫皱起了眉头,禁不住摇头叹息,“我能理解您不愿相信,毕竟当年发生的事情足够毁灭您对一切的信任,或许这辈子,不管再听到如何诚恳的话,您都很难去相信了。”
说到底,是她还不能从过往中走出,是她不够洒脱,不能够放下。这一点,穆黎无比清楚。
“可是,太太,不管您信不信,我都要把话说完。”罗赫忽而抬眸,坚定地看着她,情绪已微微激动,“当年的事情,纯粹是个
意外!您从梨花溪出走后,大少立刻就派人去把您追回来,可追出去时,已经不见您的身影了!”
“自那以后,大少几乎夜不能眠,起先他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找您,后来实在没办法,也不管事情闹大引发的后果,疯了似地联合几大家族一起找您啊!”
罗赫说得情难自已,几乎哽咽,不知是作为旁观者为那段经历感到心颤,还是为蔺瑾谦的付出而哀痛。
可穆黎却是荒凉,被困在暗地的灵魂,要怎么得到救赎?她微微仰起头,望着屋顶的灯,让那明亮的光能够照亮她的眼底。
“大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实意啊,太太!”罗赫吞下哽咽,又是悲恸喊道,“您耿耿于怀的,大概是意外早产那件事,大少是迟疑了,可他为什么迟疑,您想过吗?”
“倘若,他一开始便不想您生下孩子,为何不在找到您的时候,就进行引产?月份越大,危险越高,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允许您出事儿的!”
“之所以默许您继续孕育那个孩子,是因为看到了您眼底的那丝希望,他知道,如果那个时候夺走了孩子,刚经历过重创的您,一定会随着孩子而去!”
“于是他把您禁在梨花溪,不许任何人探望,因为一旦让人来探望,极有可能引发意外,导致您失去那个孩子!他每做一个决定,都是从您的角度出发啊,太太!”
“可他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流走!”自始至终沉默的穆黎,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颤抖地喊,气息不稳,眼眶泛红,提及“孩子”二字,晶莹的泪水倏然滑落。
罗赫眼中亦是苦涩,更多的是哀痛,他握紧了双手,抿唇艰难道:“是,是大少迟疑了!因为他的迟疑,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