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气势,即使一言不发也已震慑全场,别说其他不知情的人,就连蔺忠英在数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恶行之后,看到他气定神闲的样子,都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弄错?
可他怎么会错?蔺忠英瞬间坚定内心,他在警局的时候,面对警方的审问,不过是问了一句“这张照片是不是蔺瑾谦给的”,审讯他的那个人神色就变了变!
他在蔺家待了这么多年,想当初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商场人堆里摸爬滚打,看透了社会险恶,人心丑陋,作为蔺家管家,他更要懂得察言观色,观察形式,区区一个神色变化,他又怎么会看不懂!
于是,蔺忠英再度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地斥问,“蔺瑾谦,这些罪行,你认还是不认!”
此呵斥一落,四周寂静无声,就连呼吸都听闻不到。
墓园里过分冷清凄凉,夏日时节,却连半丝生机都没有,一片死气沉沉。
穆黎双手垂在两侧,一言不发地站在蔺瑾谦身旁,对于蔺忠英的审问,她毫不在意,也不会好奇蔺瑾谦会如何回应。
因为早在他邀她陪同出席今日出殡仪式之时,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早已准备了答案。
无论是他的一贯作风,还是在山顶寺庙里听到的那些对白,种种都说明了他的自弃自堕,事到如今,他并不打算再能侥幸。
他会认,不过是时间迟早。
可是,她还是担心,担心他会因为不再怀有侥幸的心理,就认下不该他认的罪名。
所以穆黎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面上平静,实际上已经屏住了呼吸,时间一分一秒地行走,就好像一把刀悬在她的头顶,是否会落下,全因蔺瑾谦的回复而定。
相对而站
的蔺易胜淡漠地注视着蔺瑾谦,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作壁上观,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也许是等蔺瑾谦承认,也许又是等别的……
他的心思,在成为当家人之后,根本无法预测!陶诗宜终于发现了这一点,她一眨不眨地紧盯蔺易胜,她的丈夫,总算是在这一天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婚礼之前,他们有过接触,就算他对他并无感情基础,也是彬彬有礼,展示出蔺家继承人待人接物应有的绅士礼仪。
可婚后成为了当家人之后呢?似乎是在老太爷去世以后,他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蔺易胜了!
死一般寂静的墓园里,众人沉默而立,各怀心思。
忽然不知从哪里飞起来的一只鸟,穿过了园里的树枝,扇动枝头的树叶,窸窸窣窣的声响打破了这一宁静。
仿佛被定格住的局面也随之破解,蔺瑾谦手中的拐杖往前轻轻一提,却与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就把众人沉思的思绪汇集到了他这里。
他下巴高昂,扬起倨傲的弧度,黑色幽亮的双眸里闪着沉静的光芒,他根本无所畏惧。
穆黎抿起了唇,眉眼低垂,静待他宣布的一刻。
“想把所有罪责都推给我?”他的鼻腔里发出极为不屑的一记冷嗤,冷眸瞥向了蔺易胜,“先把证据拿出来。”
穆黎悬在喉咙的心,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可蔺忠英依旧是不依不饶,他冷笑了一声,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本册子,举在头顶,“这一本是四少生前给到的名单,里面记载的名字,一个个都是这些年来跟在你身边,为你鞍前马后的叛徒!”
蔺瑾谦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森林地落在那本册子上,但并没有做声。
蔺忠英晃了晃手
中的本子,冷笑问道:“大少,当着老先生的面,也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你敢不敢承认,这上面的名字确实是我说的那样?”
“上面的名字?”蔺瑾谦一样是冷嗤,不以为意地冷嗤,“忠叔,我记得当年我从海外回来,您受爷爷的嘱托,带我到寰宇辅佐我,教给我的第一课就是兵不厌诈,怎么还不足十年光景,您这个老师就忘了?”
这一句问话后,蔺忠英的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变。
蔺瑾谦微微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当年,您就是用这样的手段,让我暴露了她的存在,才致使她后来遭遇了那样的噩梦!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轻易上钩吗?”
“你是认为这个本子上什么都没有?”蔺忠英目光得意,“大少,你不是当年的你,我自然也不是曾经的我,这本子上是什么都没有,但不代表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恶行!”
“那就都拿出来,让我看看,你所谓的证据是什么!”
蔺瑾谦这一句话就像是把蔺忠英逼到了梁山,他不拿出来也不行!更何况,今天是老太爷下葬的日子,他追随老太爷多年,如今眼看着老太爷死不瞑目,他更不可能任由家族叛徒逍遥法外!
蔺忠英心一横,拿出了就连作为当家人的蔺易胜都不知道的证据——录音!
“这是老先生生前留下的录音!”蔺忠英握在手里,咬牙切齿地说明,“也是四少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段话!大少,你或许算准了要让四少命丧中途,但没有想到,老先生早有准备吧?”
众人已然骚乱,莫非老管家所说的每一项罪行都是坐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