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与她对视。
穆黎亦然垂眸不语,此刻她的心中没有愤怒,只有悲恨,她难得的执着没有被夏楠的诉说动摇,得知阿明的消息之后,能不能替自己伸张正义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该如何替阿明讨个公道。
“忠叔。”夏楠最先来到蔺忠英身旁,冷眼睨着他,“你明知老太爷纵火烧死瑾谦的母亲,变相逼死了自己的长子,却为之隐瞒,单是这一项,还不够给你定罪吗?”
蔺忠英眉头紧拧,如鲠在喉,沉默代表了一切。
夏楠低低冷笑一声,又转向蔺瑾谦,“堂堂蔺家大少,明知妻子遭遇不测并非她有意,却视而不见,害死她腹中生命,如今又害死兄弟手足,更逼死对你有养育之恩的爷爷,你的罪孽不比我轻!”
蔺瑾谦依旧是目光灼灼地望着树林的尽头,没有半分动摇。
夏楠再看向了陶诗宜,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言状的神色,“现在你已经是蔺家当家主母,可为了坐上这个位子,你不惜把别人的伤口撕开公之于众,更隐瞒自身缺陷,你也不清白。”
“还有你,穆黎。”夏楠转向穆黎,淡然却冷酷地看着她,“你虽然被无辜牵连,但后来穆家落败,你不闻不问,即便穆家只把你当棋子,可没有穆家,你不会成为蔺太太。人性当中的丑恶,你一样有。”
“包括你们!”她又指向剩下的所有人,冷绝地数出他们的罪状,“眼里心里都只有利益,从未关心过他人生死,为利而聚,利尽则散,你们有什么善良可言?”
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反驳……
夏楠扬唇冷笑,最终看向了蔺易胜,她的眼中已无光芒闪烁,剩下的是作为母亲的仁慈眷恋。
“阿胜,妈妈做了这么多,为的是能够让你在母亲离世以后不被欺负。妈妈再也不想看见你被人欺负的模样,所以,妈妈只能去欺负别人,你明白吗?”
她的声线越发颤抖,鼻音也逐渐加重,蔺易胜缓缓抬眸与她对视,眼神相触的刹那,他竟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你可以怪妈妈心狠手
辣,但你一定要知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妈妈都是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那个人。”
蔺易胜默默与她对视,此时他的脑海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赢。
可就在他暗暗思考的须臾瞬间,夏楠忽然一头撞向了老太爷的墓碑!
“咚”一声巨响,随之音落的是夏楠倒地的声音。
“六夫人!”
“妈——”
穆黎震惊在了原地,她望着蔺易胜飞快地跑到夏楠身边,把她抱在怀里,那画面就好像是在医院里,他突然晕倒,夏楠抱着他苦苦哀求医生出手相救。
只是如今,他们角色互换。
这一刻,穆黎心中千头万绪,竟然是像被掏空了一般,麻木得只剩一个躯壳,亮在心底指引她前行的那盏灯,一点一点地熄灭。
……
梨花溪比往常任何一刻都要安静,就连蹦蹦跳跳的蔺惜也察觉到了气氛中的诡异,乖巧地守在花生旁边,抚摸着它孕育宝宝的肚子,小声地交谈着。
从墓园回来以后,穆黎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事情揭露,真相清晰,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她该离开,回到小镇,过从前清贫却无忧的日子,可还能无忧吗?
过去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哪里还能无忧?
她该去找阿明,把他接回来,可此刻却不能,因为她选择陪伴的人,就要走到黑暗的尽头。
蔺瑾谦,很快就会成为夏楠之后,第二个受到蔺家家法处置的人。
庭院里的榕树枝叶依旧繁茂,蔺惜在树下,陪着花生跟它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蔺瑾谦站在窗前,无比眷恋地望着这一幕,他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身后响起敲门声,罗赫推门而入,迟疑道:“大少,宗亲们决定将六夫人禁闭在蔺家佛堂,余生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