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蛮夷来扰, 是在三年前。
这位女将军展露头角在两年前。
起初只是戴着面罩驱逐侵扰村民的散兵, 后来撞上一队亡命之徒, 她竟凭一人拖延到附近的官兵来救。
女将军不止是英勇, 当时被人救到军营,病中向那军师献策, 后来病愈更借了一套盔甲就随军上阵。
本朝的女子地位不低,那是较之前朝而言, 女子为将实在少见。而这位凭着一己实力,当上了本朝第一位女将军。
女将军也是个行走的招牌,天赋异禀的女子想要从军多喜欢夜探她的营帐,双方都顺带着检验对方的实力。她麾下一共经历有六位女军师,由她举荐又去了其他将军营中。
在军中受了将军的封, 凯旋回朝,女将军拱手交了兵权。
她不做将军, 并非不具野心, 只因为她要当本朝其他女将的师父。
女将军带过两个徒弟,个个出挑。军棋对弈不输,军中对决也不输。女子纤细的模样容易引来轻视, 一旦上了战场, 那即是杀神模样,锐不可当。
两位杀神,一个是山中的寡妇,一个是逃婚的小姐,样貌都不差。此时穿了寻常女子的衣服正站在秦舫身边一左一右, 听得樊莹出声,条件反射便联手将她擒住。
“痛痛痛!”这位禁不住哀嚎出声,大小道士对视一眼,这就闻声识了人。
“这……”大道士搓着胡须,说道,“将军这可寻错人了。”
秦舫化了张撞脸率极高的大众脸,樊莹只撇了一眼,就说:“未必。”
两位将军抓小鸡一样提着秦舫,樊莹背手跟在身后。
徒弟们将秦舫扔进了马车,樊莹随后上了车。
“抱歉,抱歉,她们当惯了粗人。”樊莹这会儿用回了本音,秦舫刚刚挣扎着起身,听见熟悉的声音,黏在地下就不动弹了。
“皇帝热衷当我的月老,近来扰得我烦不胜烦。道长这一点拨,我便豁然开朗。还请姑娘帮我个忙,随我见一见皇帝,陪我殿上陈情。”
秦舫:蛤?
她认得出樊莹的声音,料想樊莹一开口也认得她。只是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是个死人,现在又顶着一张假脸,秦舫支支吾吾摇了头。
樊莹略有些失望:“姑娘不愿意也是自然的。”
秦舫再摇头。
马车上备有现成的笔墨,秦舫撸了袖子,就用左手写字。
“将军不嫁人。”这点她支持得不得了。
“我不行,改日可让我的好友来替将军解围。”用哪张脸来见秦舫她一时还没主意,但用那张脸上殿是万万不能。
樊莹看她写完,点点头,眉宇已舒展开。笑道:“姑娘是有何不适?怎的上了这车就失声了?”
那一瞬,秦舫差点以为樊莹认出她了。
千言万语憋不出一个字,她就又摇了摇头。
樊莹见过的人面有千千万万,秦舫是什么心性,一眼就观得差不多。秦舫不肯开口就不开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给秦舫留了将军府的信物,以便她日后登门造访,返程路上接了徒弟们收集来的樊莹身世,樊莹的视线停在“死而复生”几个字上,久久不能移开。
那双眼啊,那人的左眼有同样细小的红痣。与秦舫结识时,她并未留意过秦舫有这个特征,只是后来收留了小红,才时时听说秦舫的一二。小红日日说些秦舫的细枝末节,一天一月一年,久而久之她竟慢慢记住了。
道士胡言乱语,徒弟们听者有心,她上车本来是要请那位姑娘下来。看清那人的眼眉,才临时改的主意。
终归,相见还是有缘。
【5】
秦舫揣着樊莹给她的白玉,目送马车走远。
手心的玉佩像从火堆里捞出来的,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樊莹该是死人,活在世上不能以本来的面目示人。因此她手上握的玉佩来自樊玉。
重逢相见,两人相隔了三年。樊莹经历过什么,她一概不知。
秦舫并没有太多的余裕来感怀,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开了,大小道士抛下道观,追到她身边。
“将军和你说了什么?”
“啊……这个啊。”秦舫盯着远处,说道,“让我过几日去找她,帮她一个忙。”
“那必然不少酬劳吧?”道士白刷刷的胡须和山羊胡须一个样,随风飘来飘去。
秦舫说:“嗯。应该吧。”
道士喜笑颜开,就好像真有报酬他能分得一杯羹。
“你一个姑娘家家,不怎么安全,贫道陪你去!”
听他这句,秦舫才理解他头脑中的缘故。本想着呛他一句,皱着眉头寻思一番,倒是谦逊地向他作揖:“烦劳道长了。”
要烦劳他的,却不是这一件,而是……
当晚,道观闭了门,秦舫便逼着道士接着他欺骗乡邻的谎话,好好给自己编造了一番来历。稍有离奇,又不至于惹人疑心;难于验证,又能查出个蛛丝马迹。
那些都是谎话胡话,秦舫担心化了妆,皇帝依然能认出自己,便要道士陪她当个旁证。
一个不妙,这可是个掉脑袋的差事。道士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