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从山上一下来,为了以防有变故,就让高晟护送往安排过来的专车上了。
陈阳的声音,让陆泽霆如梦初醒。
记忆中那个鲜活的女人,那个为了让他吃上一口荤腥,磕头求人能把头磕破的女人。
那个为了怕有人害他,而生生用石块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大坑,拿木板挡住,一有危险就把他藏在里面,用自己柔弱身体替他挡去所有灾难的女人……早已魂归故里。
不,她没有远去,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守护他。
想到这里,陆泽霆不由自主的去摸脖子上掩在衣服里的银链子,之前隐藏身份曾经摘过一段,这次回来才又戴了上。
因为她怕没有一件可以留给他的东西,百般托人才弄来了这条银链子,很旧,但是她却说就是因为旧才能留的住。
就算如此,在这个为了一个粗面馒头都可能大打出手的鹿头村,还是被人盯上过,扯断过两次,他拼了命才抢过来的。
雪。
仿佛那天空的眼泪,缓缓飘洒而下。
简倾望着站在几间破旧不堪的土房前,驻足不前的陆泽霆,本就高瘦挺拔的背影,此刻像极了那寒风孤山上长大的一株孤冷的雪松。
唯一,曾经给过他温暖的人,也在他还很年幼的时候就离他远去。
应该,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天吧?
那时的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不过才几岁而已,将将懂事,正常人家还是温室里呵护的宝贝疙瘩,但是他,却要在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方设法存活下来!
过了会儿。
陆泽霆把自己从过去的水深火热中拉扯了回来,回头看向了这狭窄的甬道,却一回头,看到身后的简倾早已哭红了鼻子。
简倾不想哭的,他应该已经很难过了,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
可是……没忍住!
心揪的实在难受。
看到陆泽霆回头看她,她匆忙擦掉了眼泪,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陆泽霆皱眉邪笑了声,伸手擦掉了她眼泪,打趣说着,“哭什么,你不是想来看看吗,进来吧,体验下两袖清风的生活。”
他说着,将她的头按进了怀里揉了揉她的头顶,又对陈阳说着,“陈阳,去烧两壶开水,沏点茶水让大家歇歇脚。”
这来回奔波一天也累了。
既然走不成,这会儿天眼看就要黑了,也得找个地儿歇脚。
陈阳应了声,先往里走去了,准备生火烧水。
三间残破的土房里,一间厨房,一间厅,一间卧。
厨房里泥的土灶台早已太久没住人,尽管曼姐派人来清扫过,却还是扫不干净这么多年没住人的厚灰。
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厅里,只容得下几个人而已,除了地上铺着的一张旧毛毯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卧室更是小,不过一米左右的炕上除了一张板子和薄的不能再薄的被褥外,别无其它。
简陋,比想想的还要简陋的几十倍,为什么会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就算以前几十年代的时候,过的也比这个好吧?
因为屋子太小,保镖们都在了院子里搭起帐篷了,还好雪不算太大,院子里架起的篝火,也让这寒夜看起来不再那么酷冷。
屋子里也生了盆炭火。
陈阳烧了热水,每人分发一杯暂暖着胃,粮食储备是从北安带过来的,毕竟现在科技发达,想随时吃到热饭热汤也不是什么难事。
曼姐倒也安排人送了过来蔬菜吃食,但是这里条件落后,都是些粗食粗面。
“大爷,大爷?”
霍成刚喊了两声坐在院子台阶上的霍振雄,“您去屋里坐坐喝杯热水吧,这么冷的天,别再冻坏身体了。”
霍振雄恍若未闻,望着这破败空荡的小院,再回头看看同样凄冷的屋子,心底的那股尖酸痛楚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刀,反复割着他的心。
雪晴在这里煎熬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衣食丰足,穷奢极侈?
还是,和长孙家谈论婚事?
还是已经和长孙静雅结婚?
又或者,已经生下了霆旭?
“大爷!”
霍成刚失声喊着,看着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的大爷,那劲道,直接一半脸高高肿起。
为什么他当时没有下定决心去找雪晴,还一度以为她心高气傲不屑再与他见面,才一走不回!
一直以为,他霍振雄这辈子也算爱过。
可当现在才知道,他的爱竟然脆弱的这样可笑和讽刺!
“大爷,您冷静点,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您就算再自责也没用啊!”
霍成刚拉住了又准备打自己巴掌的大爷的手,忙劝着。
霍振雄突然讽笑着摇了摇头,坚毅沧桑的面容上刻着深深自责和懊悔,眼角泪光闪烁着,“何止自责没用,我更没用!”
让自己的妻儿在这种地方受苦,自己却在帝都过的奢华无度,他霍振雄还算个什么男人?
……
屋内。
火盆旁,简倾将随身带的背包打了开,里面有个她随身带的一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