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洺收好器材,认真讲:“你知道的,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简沫感动得用力点头,“我明白,洺哥,还是那句话,真的多谢你,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比我亲哥还好。”
闻言徐洺却并未高兴,他扯唇,“你想得美,少占我便宜,我才不想当你哥。”
简沫没多想,有些不好意思。
医护人员都离开,简沫才坐下来,握着简父嶙峋的手,过了很久都说不出来话,“……我要怎么才能让你醒过来。”
今晚她没让护工陪护,自己留下来,跟霍祁琛讲时,他正挂断电话走进,没什么反应,“我跟你一起。”
简沫讶异,病房的待遇好归好,但也不是霍祁琛这种身份待的地方。
见她张嘴惊讶,霍祁琛拍一下她的头,“这是什么表情,生老病死这样的事你家有,我家也有,家家都有,不必觉得特殊。”
简沫被这番话很好的安慰到了,她问:“你刚刚对徐医生那样说,是不是担心他会说出去,你放心,他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霍祁琛靠窗,随手掏出烟盒,撕掉上面一层薄膜,“你很了解他?”
“他算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
“这层楼我已经让人打点过,不会有消息传出去,至于那位徐医生,我也相信他不会说。”霍祁琛叼着烟拢火点燃,不咸不淡的说:“因为他喜欢你。”
闻言简沫瞪大眼睛,“你疯了吧,洺哥对于我而言就是哥哥的身份,怎么可能?”
他打开一些窗,让烟味飘出去,“那你对他而言呢?”
“不可能,如果他喜欢我,他怎么会不跟我说……”简沫无法接受。
霍祁琛单腿驾着,在烟雾弥漫中凝视她,没有跟她争执。
简沫第一次听到这个可能,满脑子都是荒唐,可想起和徐洺相处的瞬间,心又动摇,从前她没空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如今回想种种细节,似乎是有些苗头。
“我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个病着的父亲,他凭什么喜欢我。”
霍祁琛听到这个碎碎念,轻嘲,“是,就像我也没想到会跟你这样的人结婚。”
简沫根本没听进去话里的意思,盯着病床上的老人发呆。
“徐医生不会喜欢我的,他拿我当朋友看待,你别逗我玩了,我现在就想知道该怎么让我爸爸醒过来。”
简父刚开始昏迷的时候,简沫什么法子都试了,拉着简舟成宿陪着,说很多很多话,一年过去,简父根本没有动静,渐渐的,她只能先管好自己的生活,拼命工作给他赚医药费。
霍祁琛眼眸微阖,片刻掐了烟,“凡事顺其自然,生死不必强求。”
简沫背脊一僵,没回头,“你真冷血。”
他的动作顿住,她突然问:“霍祁琛,你有过舍不得放弃的亲人吗?我是说除了你爷爷之外。”
霍祁琛坐在光亮的缝隙里,一张脸半明半暗,过了片刻淡淡回答:“曾经有过。”
“那个时候你伤心吗?应该很伤心吧,也许那人对你很好,骤然要离开你的生命,你怎么会允许。”简沫没有别的意思,沉浸在自己难过的情绪里。
“伤心?”霍祁琛在唇齿间咀嚼这个词汇,他想起了那个漫长的雨季。
从来知性优雅的女人,那天发了疯般打他,巴掌落下,毫无怜悯,“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没有生下你,你这个孽种毁了我一辈子知道吗!”
佣人冲上前把她拉开,大喊阿琛快走。
七岁的霍祁琛僵在那里,嘴里都是血腥味,他呆呆的看着她,“……妈妈,可是我很爱你。”
尚且年幼,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知道说,我爱你,可是我很爱你。
女人听到这句话,被刺激得更加癫狂,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猛地砸在他的眉角,“谁要你爱我!你怎么不去死!”
一时间血流如注,男孩站在原地,一句疼都没喊,整个别墅里兵荒马乱。
霍祁琛收回思绪,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年岁太小,记不清了。”
只知道从那之后,他再未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简沫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得到似是而非的回答,
自顾自说:“我父亲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全世界都抛弃我,他没有。家里没钱,他手上生了冻疮都不舍得买双手套,却舍得放学后给我买冰淇淋,每天一根,连简舟都没有。”
“长大后,别的女孩子有的,我也一定有,他还那么年轻,却因为我要多打两份工,落下一身病。”
霍祁琛听着,没有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哽咽,丢下一句,“我去车里拿电脑。”
她走了,病房里一片冷清,只有尘埃漂浮在空气中,让简父的面容不太真实,霍祁琛缓缓出了口气。
他坐近些,良久,才开口:“你好,我是简沫的丈夫。”
似觉得有不妥,补上一句:“也许只是暂时的。”
无人回应。
简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输液的声音在提醒他还活着。
霍祁琛很少讲煽情的话,他不喜欢,此刻虽然冷硬,总归语气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