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杜贺带队慢慢悠悠地一路前行。
雨季持续时间很久,所以每当路过县城,他都会带队进去修整一番。
而队里的难民和当地的百姓一接触,百姓知道这支队伍的目的地是奉国,顿时起了心思。
李彻打败契丹的名头刚刚传遍大庆,就算是这些百姓也有所耳闻。
至少去了奉国,不会被蛮族欺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而且陛下迁徙了那么多人去关外,就说明关外正是缺人的时候,有能力接纳流民
百姓们的要求不多,能有口吃的,有个遮风避雨的家就行。
于是,队伍每离开一座城池,就会多出一些拖家带口的新‘难民’。
除了难民之外,还有些身强体壮、面目可憎的人偷偷混入队伍。
他们的身份也很特殊,是游侠!
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
古代的游侠是极其特殊的一群人,在法家看来,他们就是五蠹之一,罪己不容于诛。
但游侠之中也有一部分人,他们仗义疏财,爱打抱不平,愿提三尺剑,扫尽天下不平事。
当外敌入侵时,这些侠客也会拿起武器,抱起团来抵抗外敌。
游侠的行为,虽然不符合社会普遍认同的理念规范,但他们也代表了封建社会的人民不被约束的风骨。
从关外传来的李彻的事迹,让这些游侠共情不已,恨不得自己也拎着剑,随那位奉王去关外砍蛮子。
于是,相当一批有爱国之心的游侠,趁机混入队伍,准备前去追随奉王殿下。
可时间长了,傻子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一天,杜贺看着身后长到没有边际的队伍,陷入了沉思。
“这是五万人?!”杜贺叫来副将,“这队伍怎么比之前长了这么多?”
副将面露难色。
他当然早就发现了,之所以没有说,除了有对这些百姓的同情外,也因为此事的确难办。
百姓擅自离开家乡的确触犯了律法,可这里很多百姓都是流离失所之人啊,难民逃难就不违法了。
再说就算自己发现了,又能怎么办?把他们赶走,还是杀了?
“嗯大人,许是百姓们太过劳累,队伍才变长了吧?”
杜贺一瞪眼睛,指向其中一人:“那人把他家桌子都背出来了,你跟我说我他是最初的难民,哪个难民能背着桌子走这么远?”
副将嘴角抽了抽。
这人也是的,偷偷加入队伍就算了,背个破桌子干什么?
“还有那个,牵着的老黄牛哪里来的?这年头连难民都有牛了?”
副将看向那头老黄牛,老黄牛也无辜地和他对视。
“还有,这群人怎么回事?背着朴刀拿着剑,那胳膊比我都粗,这是难民?”
杜贺又看向那群游侠,脸黑得像是锅底:
“这一群人,牵牛的、抱鸡的、背着孩子的,还特么有捧着祖宗牌位的,怎么可能是一开始那些难民?”
“大人。”副将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只得如实道,“百姓们崇拜奉王,故而携妻带子来投。”
“如今已经离开家乡这么远了,我们若是把人赶回去,他们要么半路饿死,要么死于劫匪之手。”
“不如就让他们跟着吧,反正是百姓自发的行为,陛下不会怪罪的。”
杜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烦躁。
“去,统计一下,到底多出了多少人!”
看到副将纹丝不动,杜贺顿时怒道:“快去啊!”
副将拱手道:“大人,不用统计了,末将这几天都记着呢,大约多出了两万人。”
杜贺瞪大眼睛。
就这么几天,五万变七万了?
自己要是还没发现,等到了奉国,岂不是变成十万了?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杜贺烦躁地摆了摆手,“从明日开始,严查队伍,不许百姓私自加入。”
副将无奈,只得拱手道;“末将,尽力而为。”
护送难民的士卒不过三千人,怎么可能看住七万人的队伍。
要不是这二世祖眼看已经赶不上了期限,索性摆烂起来,每过一城都要休息一下,也不会有这么多难民进来。
杜贺带着队伍依然慢慢悠悠地往奉国赶,而奉国的基建工作却在疯狂运作。
短短一个月时间,奉国劳工连开四期工程,水泥路的长度跃至二百余里。
而随着路途变长,后勤的补给也变得麻烦起来,建设速度开始下降。
李彻也不急,索性让刘业负责工程,自己回到朝阳城统筹全局。
时间已是盛夏,东北冬天严寒,夏天也不凉快。
古人夏天也穿着长袍,每日热得李彻连门都不想出,全靠用硝石制作的冰块续命。
奉王府。
李彻坐在王位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下方众人,眼中满是严肃。
“停停停!”
他突然伸手叫停,满脸的不满意。
“不对,不对,动作不到位,你们得扭起来啊!”
台下的新罗婢惶恐不安地低下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