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仙阁内。
柳依依乘胜追击。
纤纤玉掌猛拍梨花木桌,‘哐——’,双眼半眯,发间的绒球碰撞,耳旁海棠作响,厉声呵斥。
“琼花楼待你不薄啊!”
“说,为什么联和赌坊害人性命!现在说来还是从轻,要真等大理寺动手,明日午时问斩,你和你手底下的、上头的,一个都跑不掉!”
“说!”
短短数句话,将现场气氛拉至一个紧绷到极致的时刻。
众人不敢抬头,独留少女灼灼目光如烈焰一一扫过。那目光洞察秋毫,仿佛世间所有事情都在她心中,只是她懒得说、不愿说。
柳依依到底知道些什么?
大理寺到底查到了什么?
臣墨闻眼中闪过惊艳。
楚昭王府的新王妃,能耐真是不一般!
那年轻副手战战兢兢,不想赌、也不敢赌,满头大汗神色惨白,双手快要把腰间玉坠抠出一个小洞来!
不够!
少女聪慧明白!
她还差一个压垮这人心里戒备的爆发点!
靴子碰到地板,柳依依直接起身,刻意运起内劲,让足底踩在红木铺就的地板上发出咚咚之声。
咚——
咚——
咚——
一步一步,就像破开他心底所有的防备,走到那无人可知的阴暗处。
副手抬眼看她,鹅黄色明亮的绒装晃动,少女面无表情,身上却散发出武将世家独有的桀骜霸气,她此刻就像一抹烧尽天下所有黑暗的烈火烛芯。
即将发现一切,将他烧尽!
走到他面前后。
“铛——”
一枚小小的六面筛子直中他的眉心,手感温热常常被人盘玩,还有说不上来的可怕气味。
小姐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
问斩!
不,他要活,救他……副手害怕到反胃,双眼止不住看向大管事们其中那位……!
少女观察到。
顺着他的目光一起过去。
那眼神终点赫然是,三位大管事之间,青衫方巾的儒雅中年男人——方徽!
两人视线交汇。
瓷盘与木桌发出一声清脆的嘭响。
他自知躲无可躲。
青龙街琼花楼总管事方徽,青衫白褂,长相刚正端直,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稳稳当当品口银尖,故作惊讶道。
“哎呀,小姐,他只是认为琼花楼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您又何必…这样吓他。”
最后二字,刻意重读。
现场窒息的气氛被这一声脆响全然破坏。
所有人都心中一松。副手僵硬数秒,立即反应过来,双膝跪地,哭喊道,“是啊小姐,我只是认为琼花楼家大业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才惊呼不可能啊。”
老狐狸!
就差一点!
这个副手的心理防线即将被她用带着许顺河体温体感的筛子彻底击破!
方徽。
极高概率就是和赌坊勾结,背后操纵抢夺许平安汤头配方之人!
柳依依定定看着他。
心中抓马!
还真是她琼花楼!
以及她琼花楼管事,怎么都是这么‘难搞奇怪’的人物!
食馆能兢兢业业开到三家分店,还经营有道真是祖坟冒烟、青天保佑了!
方徽上挑三白的双眼含笑,眼底藏着极深极深的一点焦虑和阴毒。
状若无意再探。
温声开口道,“在下心中还觉奇怪,大理寺办案,怎么臣大人今日只穿着便服、带了家中仆眷来了?”
“当然。”他状若无意地瞥向柳依依,“在下并无多意,小姐新嫁,我总是多关心一些的。”
他谦和委婉,君子端方。
说罢,还冲柳依依行了一礼。
少女不自觉咬唇,这真是——
老成精的死狐狸。
短短两句话,叫周围人他们的注意点从‘打杀百姓,主犯问斩’变成了。
【臣墨闻来此是否大理寺查案。】
【柳依依与其一同又是否合适。】
方徽心中得意。
他在赌眼前该死的少女并无证据,不然也不会雨点大雷声小。
剩下管事、副手神色各异,老侯心中精明未有开口。
倒是徐福,恍然大悟了啊!
他小小的豆豆眼仔细观察臣墨闻。
男人生得极美极美,一头长发仅束起一半,余下发丝飘逸,眼下美人痣熠熠生辉,若在红馆青楼,定然是上京城名动一时的怜人!
怪不得小姐方才未看上楼道中那群自己精挑细选的歪瓜裂枣。
和臣大人比起来,是他浅薄了啊!
至于小姐刚才气势惊人的威胁!
这副手虽然胆小,但也说得对,他们琼花楼家大业大,何故去勾结赌坊,参与这种砍头大事!
他心大认为。
定然是哪里出错了!
羽仙阁中,冬日帘子外的冷风吹入,透过厚厚的纱帘与炭盆变成暖风温暖。
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