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我的妈妈!”
“我恨为什么我会投胎到她的肚子里去!”
“如果我能有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让她成为我的妈妈!”
抱怨,似乎成了沈咪咪唯一的发泄方式。
逃跑未果后,她被禁足到连家门口都不能出去的地步了。
她一个人,来回在客厅走着,不过她的听众,却只有那个让她更加厌烦的大胡子胡标。
胡标提着一张凳子,坐在门口,看着这位沈家大小姐,向他抱怨只有有钱人家的孩子特有的烦恼。
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我们任何人,都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妈妈绝对要比大多数妈妈更爱自已的孩子。”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光说物质条件,沈咪咪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里,环境一流。
再说工作和就业,一般的家庭,把孩子送进大学就已经花费了全部的精力,根本没有余力去管孩子的就业问题,可是沈咪咪的妈妈却有那个能力。
沈咪咪想去警局,就去警局,警局待不惯,甚至还能调去法院。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母亲啊。
她几乎可以包揽你人生当中的一切困难。
让你的人生游戏,从困难,调成自定义。
沈咪咪此刻正在气头上,才不管自已说的话,究竟对不对,她只在乎别人对自已的态度。
胡标竟然敢不认同她的话语,于是她把身上那股泼劲儿,全部盯准了这个大胡子。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妈妈?”
“为何不跟我换一换呢?”
“只有你当我妈妈的孩子,你才知道自已的生活究竟有多么窒息!”
沈咪咪感觉自已占尽了道理。
只可惜,她认为天底下最惨的事情,在普通人眼里,也不过如此。
胡标听完这句玩笑话,不由得笑了笑。
“那你可惨喽”
“我的妈妈,在我诞生的那一刻,就走向了死亡”
胡标抬头凝望着天花板。
眼神也逐渐陷入了回忆。
“我是边疆长大的孩子,那里有狼,有牦牛,有羚羊,有各种野生稀有动物。”
“所以偷猎者非常猖狂,据说一对羚羊角,能卖到上万元。”
“我的妈妈,是保护这些动物的保护员之一”
暴躁的沈咪咪,听着胡标关于对自已妈妈的描述,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突然,胡标指了指自已的胸口。
“一个偷猎者,朝着这儿,给我妈妈来了一枪”
“那个时候,我妈妈还怀着我,周围的人,在我妈妈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强行将我剖腹出来。”
“我没死,还成长得很健康。”
胡标笑着说,仿佛经历的痛苦,都跟过眼云烟一般,挥挥手就退散而去。
沈咪咪似乎也意识到自已的玩笑话,中伤了这个大胡子。
她放下了自已的身段子,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她以为,人人都有妈妈。
这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胡标大大咧咧地跷起二郎腿,他是那种对自已内心的伤痛,能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真汉子。
自已说这些,也并不是为了煽情。
只是想让沈咪咪明白,她到底有多幸福。
所以一个这么幸福的人,还成天抱怨,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我以为,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是用来洗脑用的呢”
“沈大小姐,我真的很想知道,您究竟要去干什么伟大的事情,连自已的母亲都要嫌弃呢?”
沈咪咪不语,他不懂,胡标压根不会懂。
他只是个兵。
一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兵,永远不会懂自已要做的事情。
维护正义这四个字,对于他来说,过于浮夸和虚伪。
所以她便无趣地掉头往回走,算是给这个来自边疆,没有母亲的汉子一个面子。
沈咪咪不再抱怨,不再埋怨自已的母亲,而是陷入了一种几乎接近自闭的沉默。
她独自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看着亮晶晶的吊灯发呆。
胡标在想,想她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思想内容应该很丰富吧,她在发呆的时候,应该没有自已那么低俗。
自已发呆的时候,总是会幻想美女成群地接近自已,破天的富贵找上自已,这些物质的低俗的东西。
沈咪咪发呆,脑袋里会想些什么呢?
就好像,农民会时常幻想皇上种地也要用金锄头一样。
阶级的差距,连幻想都要分开来。
嘀嗒嘀嗒——
墙壁上的闹钟,一直响着。
胡标开始悄悄脱下自已的外套,只见外套背部,全部都是被玻璃碴子刺破的洞,每一个洞都带着血迹。
将沈咪咪带进来的时候,他没来得及去处理伤口。
此刻,他的背部刺痛得厉害。
抬头望去,卫生间就在不远的距离,穿过客厅,就在厨房旁边。
可是他坐在门口,一直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