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摇在雅居所住的房间,分内外两间。
是雅居所有房舍中,最具风格的一间。
室内有鱼池,连向外面,锦鲤时不时的从房间中穿梭,上浮的小小睡莲,在冬日亦郁郁葱葱。
内室与外间,以珠帘相隔,帘上雕着翠竹。
只是如今珠帘损毁一半,那翠竹便显得支离破碎。
外间的桌椅此刻倾倒在地,但却并未破坏其他的物品,想来搏斗过程十分短暂。
徐容容掀开帘子,进了内室,屋中整整齐齐,未受丝毫影响。
甚至,就在此时,内室中的炭火隐隐噼啪作响,一派暖烘烘的景象。
屋中的物件并未减少,甚至一个鎏金镂空的手炉,正端端正正的摆在妆镜之前。
想来,来人的目标只是掳人而已!
徐容容坐在床头,双手紧紧的抱着双臂,屋中炭火温暖,但依然令她止不住的心底发寒。
她的手指蜷起:“那人的目标是我,文摇不过是被县主身份牵连而已。”
从进门开始,穆戎始终站在她的旁边。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因用力而不断发白的指尖上,下意识的抬起手,将她的手指尽数包裹在他的手掌之内。
仿佛将她拥在怀中一般
。
手上突来的温润,瞬间缓解了徐容容心里的不安。
她抬起头,眼底似有水波流动。
这一眼,穆戎的心快要化了,他温言宽慰:“但正因如此,亦可以让人放心。”
以他目前之所见,亦是同意徐容容说法的。
掳人者的目标是县主,只是对方不知道,如今的“县主”是文摇当时为了救人,情急之中不得不冒用罢了。
他接着说:“此人的目标若是冲着伤害县主而来,那在这间屋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文摇。如今只是将人掳走,便可知对方不会轻易伤害文摇,我们还有时间。”
还有一句话,他咽入喉中:但这个时间,十分有限。
毕竟,县主身份贵重,敢来掳她,定是豁出命的打算。
入京的大周朝,有如此胆量的人,必不怕杀人。
但这些话,他不敢告诉徐容容。
果然,方才的分析,让徐容容稍稍安下心来。
她站起身,重新走回外间,细细打量着完好无损的门窗,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定了定心神:
“来者应是一名女子。”
穆戎点了点头:“此处是内院,因文摇居住在此,吴知府必定不会让小厮进来伺
候,因此外男若有进来,定会引起人注意。”
徐容容应道:“不仅仅是这样,屋中门窗完好,说明是文摇亲自为对方开的门,倘若来人是男子,她必定不会放人进来。”
“如此看来,定是一名女子装扮成雅居的侍女,进入房间后突然发难。”
“穆陆住在二进的厢房中,离此处不远,若是房间有呼喊或者剧烈打斗,他未有所察觉。想来对方是在极短时间内便制服了文摇,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
徐容容说完,穆戎眉眼一挑。
他的心中隐隐有了怀疑之人。
只是他看着徐容容略显苍白的面庞,不愿因这一丝怀疑令她徒增烦恼。
于是说道:“此事便交给我来处置,你无需担心,我定会将文摇好好的带回来。”
“但对方若发现文摇并非是她的目标,会不会对她痛下杀手?!”这是徐容容最担心的。
穆戎笑道:“不会的,既然对方的目标是你。那她用文摇引你出来,和杀了她之后再次冒险潜入雅居掳走你,哪个更容易?”
徐容容闻言,舒了一口气。
穆戎握住她的手:“安心即可,在没有得手之前,她定然不会伤害
文摇。而我必会在此之前,将文摇救回来。”
在满心的慌乱中,身旁男子的一番话,让徐容容鼻子微酸。
她抬起眼眸,深深的凝望着他:“多谢侯爷。”
一如二十多年前,前世她初进威远侯府时,每次看着他时,都满怀希冀。
这样的目光,对穆戎而言,亦是他期盼已久的。
但他知道,此时的徐容容,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安抚。
他走出门去。
门外,穆陆刚刚打点完昱州知府吴名士,匆匆赶来。
见到自家侯爷,一望神情便知,定是有事吩咐。
于是立刻迎上前来:“爷,可有计划?”
穆戎沉吟片刻后,低语道:“传信,命江南驻军中的穆家军协同寻人。”
穆陆瞪大了双眼:“穆家军……爷,这万万不可吧,若是被人察觉……”
穆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只是寻人这种差事就将自己暴露,那本侯培养的穆家军,将来亦无甚大用了。”
穆陆:“……”
侯爷这话,好像也没毛病,江南远离京城,若是能在此处暴露,那这样的队伍,又怎能瞒得住京城中那满身全是心眼的贵人们呢?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穆陆平时
虽大大咧咧的,但此时也知道寻人之事刻不容缓,便立刻办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