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子气。”徐渡野道,“怎么我带你出来,一包糖花生还吃不起?”
孟映棠尴尬笑笑,不敢再劝,也没有动面前的纸包,心里盘算着要带回去给祖母尝尝。
那么贵的零嘴,她吃了也不能得道飞升。
“给我尝尝。”徐渡野道。
孟映棠闻言连忙打开,送到他面前。
徐渡野只捏了一颗扔到嘴里,然后就嫌弃道:“甜腻腻的,不吃了。”
孟映棠看着那裹着一层白色糖霜的花生,却觉得味道一定不错。
她正要包起来,就听徐渡野道,“祖母牙疼,别给她吃。她自己没数,半夜疼得也不让人睡觉。”
孟映棠这才捡了一颗放到嘴里含着。
甜甜的,是她想的那种滋味儿。
可是算起来得一文钱一颗,她得慢慢品尝。
孟映棠脸很小,含着一颗糖花生,腮帮子都能隐隐看出来鼓动的轮廓。
她像一只偷吃的小老鼠,不时舔舔唇角,看得徐渡野喉结滚动。
他把糖花生包起来,“回家再吃。”
孟映棠也乖乖的听话。
红袖从楼上妖妖娆娆地下来,挨着徐渡野坐下。
徐渡野让她滚远点。
红袖吃吃地笑:“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孟映棠喊了一声“红袖姐姐”。
“乖,去我屋里坐坐?”
“不许去。”徐渡野硬邦邦地替孟映棠拒绝。
红袖也不恼,笑着道:“这是怕我把他的小媳妇拐跑呢!我又不祸害人!姐姐就是想给你看点好东西……”
孟映棠下意识觉得这“好东西”,可能让人难以启齿,脸色通红。
她有时候颇为自卑,羡慕别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可是她笨嘴拙舌,束手束脚,出来只会丢脸。
正说话间,有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跑过来找红袖:“姐姐,妈妈正到处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红袖摇着手中团扇,不紧不慢地问。
“说是刚送来些新的女孩子,让你去掌掌眼。”
“她看好了便是,要我看什么?”
话虽如此,红袖还是起身告辞上楼。
她走路的时候娉娉袅袅,风情万种,孟映棠同为女子,都看得目不转睛。
“别学她。”徐渡野忽然道。
孟映棠忙收回视线,规规矩矩地看着戏台。
小白龙风姿更胜从前,而且这一出新戏也是孟映棠从前没听过的。
她听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子。
这是一出破镜重圆的戏,唱到夫妻离别时,孟映棠入戏太深,眼泪就在眼圈里打着转儿。
徐渡野不喜欢这种咿咿呀呀的陈词滥调,也烦孟映棠目不转睛盯着小白龙的样子,就不断地喝茶。
然后就尿急了。
见孟映棠看得专注,他也没打扰她,自己起身去茅厕——反正在这楼里,他带来的人,还没有人敢凑过来寻衅。
可是偏偏就在他出门解手的短暂时间里,从三楼跑下来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孩子。
她跌跌撞撞下楼,身后好几个人追她。
“抓住那小蹄子!”后面的人大喊。
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有两个男人严阵以待,等着抓人。
那女孩子大概知道跑不出去了,在二楼环顾一周,竟然直奔孟映棠而来。
孟映棠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没想到,那女孩子跑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拉着她的裙子哀哀求道:“姐姐,救命,姐姐救救我。我不想被卖到这里,求求姐姐买了我吧,我给姐姐当牛做马。”
孟映棠手足无措,“你别这样,我买不了你的。我也是……”
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好容易运气好,第二次被卖进了徐家,日子过得好起来,可是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是没有能力去救别人的。
“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肯定能帮我的……”
身后几个男人上前,一个薅住她头发,一个扭住她肩膀,“小娘皮,反了你了,还敢跑,看不打断你的腿!”
另一个男人则给孟映棠道歉:“徐家娘子,惊扰您了。”
那女孩子满眼含泪,不甘心地看向孟映棠,做最后挣扎:“姐姐,你真的见死不救吗?你若是救了我,我日后肯定会报答你的。”
孟映棠看着她,目光怜悯却又清醒。
徐渡野已经回来,正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小哭包。
他觉得,她会烂好心。
他要看看她会怎么办。
孟映棠轻声道:“我帮不了你,我家里养不起丫鬟。”
“你不帮便不帮,何苦要这样骗我!”女孩子忽然恨声道,“你就不怕将来自己落了难,也没人相助吗?”
徐渡野听得怒火中烧,只恨不能过来一脚把人踹飞。
然后他就听孟映棠道,“个人有个人的命。倘若我真的落难,那是我命中劫数,我自当奋力自救,而不会强人所难。对不住了,帮不了你。”
徐渡野目光中露出赞赏。
他大步走上前来,周围的人纷纷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