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电子屏幕安静地跳动着,数字由59变成了00,只开了一盏灯的走廊安静得可怕,尽头黑乎乎的,像是什么能吞噬万物的怪兽,偶尔吹过来一阵阵凉风,把书页吹得轻轻翻起。
“叮叮叮。”黑夜中,闹钟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一只纤细的手仿佛带着一丝怒气,用力地摁着手机屏幕。
“唉,又要巡病房。”
阮姝,女,23岁,很不幸,在高考毕业后以较为优异的高考成绩和非常混沌的脑子选择了临北医科大学的护理学,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又凭借着优异的笔试成绩考进了临北市第一医院。
这是她的第20个夜班,也可能是她漫长职业生涯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夜班。
她眉头紧皱,捏着手里的pda和交班纸看着走廊尽头,手心的汗将交班纸都打湿了一个角。
不对,很不对。
因为她怕黑,上夜班的时候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从来不关走廊灯。
可是此时此刻,除了护理站对面的那盏灯,其余的灯都暗着,并且开关是处于开着的状态。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恰巧她不小心睡着了两分钟,恰巧走廊的灯都坏了,恰巧又只有护理站对面的灯没坏。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四叶草金手链,在医护人员的口口相传中金饰能抵抗所有妖魔鬼怪,随即鼓起勇气,将开关又按了两下,幸好,灯都亮了。
也许是接触不良吧,阮姝安慰自己,并快速地巡视完了病房,惊恐未定地蜷缩在护理站的椅子上。
桌面上的小说是她无意间在河边小集市上淘到的一本玄幻文。
说起来买书那天很多事情都显得很奇怪,卖书的是个大爷,大概有70多岁。
他的摊位在桥边,并没有在政府划分的范围内,当然,很多人为了逃避摊位费这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座桥位于河边集市的拐角处,人流量最是少,可以说是一个小时都不会有一个客人经过。
而阮姝为了省房租费,租的房子正是拐角处的老小区,由于设施过于陈旧,租户是寥寥无几,喜欢去河边集市逛的更是只有那一两个。
除此之外,这个大爷原本正眯着眼打瞌睡,但当阮姝经过时,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忽地睁开了眼,热情地站起来招呼着她前来挑挑看看。
这大爷年纪也大,天气又冷,这边的行人又几乎没有,看着他期盼的眼神,阮姝下定决心买一本回去。
这摊位上的书,不是历史书就是政治书,只有一本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的玄幻书。
对政治历史本就不感兴趣的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本玄幻书。
“多少钱呀,师傅。”
“五块?”那大爷歪着头,试探性的语气让她有些不安。
见阮姝没做出回答,大爷低头轻声地嘀咕了一句:“太……太贵了?”
随即又抬起头,伸出右手比了个一,大声道:“一块!”
最终,阮姝以一元的低价买回了一本作者笔名为“佚名”的小说。
这本小说是以男性为视角的玄幻文,内容对她来说真的非常糟糕。
文中的女性角色不是花痴就是废柴,而男主则慢慢成长为世间第一的捉妖师,遇妖则杀,从未失手,行走于万花丛中,自成一派风流,上到名门贵女,下到青楼名妓,皆为他那双略带愁绪又似非似笑的眸子而倾倒。
但最后男主竟如此残忍,原来杀妖只是他的第一步……
“还略带愁绪?似笑非笑?还敢祸乱世界?要是我遇到这种男的,非得给他扎两个留置针。”
她愤懑地合上书,上夜班本就烦,看到这种狗屎男频文更是让她心烦意乱,连着那卖书的大爷都想骂几句。
这才刚入冬,从走廊尽头吹来的风突然就凉得刺骨,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阮姝裹紧了身上的护士服,为了避开监控,她只能低着头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视线突然变得越来越模糊,手机屏幕似乎在左右摇晃,忽闪忽闪的,阮姝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竟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双手也渐渐失去了知觉。她努力地想睁开双眼,但无济于事。
“谁……谁给我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