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张海禧是什么关系?”
黑眼镜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们在德国时是同学。”
“据我所知,你们关系挺好的。”我见他犹豫了片刻才回我,就知道他又是有所隐瞒。
他应该是在思考我知道多少。
“是。”他撕开一包压缩饼干,将它递给我。
我摆了摆手,我已经不信任他们了,谁知道吃完这包压缩饼干之后,我会不会晕过去。
所幸我现在还不饿,在极度亢奋的情况下,对饥饿和疲惫的感觉都变得迟钝起来。
黑眼镜笑了一下,“对人有防备心是好的,但对我没有必要。就算你不吃,我想让你读取那些记忆的时候,也能让你晕过去。”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但说不定他们有让我心甘情愿晕过去的恶趣味。
“你们为什么要让我读取那些记忆?”
“看来你真的能从那些费洛蒙中获取到信息。”黑眼镜说着,饶有兴致地透过墨色的镜片打量着我,“看来吴邪猜的真的没错。难道你的身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么离奇?”
“我的什么身世?”我眨了眨眼,企图掩盖自己的情绪。
族叔在路边捡到的我。他说那时候我一个人站在深山的公路旁,浑身都湿透了,双眼无神,活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
那时候这里还没怎么发展,很少外人会来这里,除了极少数头脑发热来旅游的,就是打着旅游的幌子来盗墓的。但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行李。
而我除了一身古风的衣服,身上没再携带任何的东西。
他看到我时是白天,我顶着炎炎的烈日,皮肤白得不像话,见到有车经过,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当时吓得要死,行走于江湖,他什么东西没有见过,一般当作没有看见就是了。这会招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怕是凶得很!
他战战兢兢,脚踩油门加快了速度,快速地从我身边经过了。
我没有跟上,他松了口气,连说了好几声老天保佑。
哪知高兴了没多久,他发现了不对劲,这个路怎么这么熟悉!
那时候还没有导航,开这些山路全靠路牌和经验,用老一辈的话来说就是:多开几遍就熟了。
这条路他也开过好几次,虽然路两边的风景是一样的,但是他也可以凭着大概的感觉知道自己到哪里了。按理说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到家了,在床上躺着了。
他探头看了看两边的路况,心里更加着急。路两边都是绵延的高山,一点都不见有任何人造的景色。
他心想,完了,碰上鬼打墙了,完了!
他摸了摸上衣的口袋,里面放着之前求来的护身符,嘴里不停地默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我当时听到就这里,不禁吐槽他这信仰还挺多样的。
他听后给我一个爆栗。
他说,那时候已经是9月份了,北方入秋早,想着我一个闺女一人在外,穿得单薄,怕我冻着凉,最终还是把我带了回去。
我心里知道,他肯定是没办法了,摆脱不了我才把我带回来的,但还是不免地感激他带我活过来了。
据族里人所言,那时候的我像个无知的稚童,不会说话,不认识字,但饭吃得不少,有生为人的一切本能。而且我学得很快,被带回来的第一个月,我就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久而久之,我也成为了族里的人,在外面同族叔以叔侄相称。
我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他捡到我时的记忆,每次听到他讲这些的时候,我都像听别人的传奇故事一样新奇。
我试图去回想族叔口中所说的那些,但都是徒劳,脑袋像被格式化过一般,关于出深山之前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我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还不如孙悟空呢,至少他还知道自己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
而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就像没有根一样,心想要落地都不知道该落往何处。
其实吴邪一开始的那句关乎我的性命会让我这么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一上来就切中了我的痛点。
我在最近几个月开始发现我的身体机能的下降,显示频繁流鼻血,后面肌无力,再者是走两步就要大喘气。
我上医院检查,没有查出任何的问题,医生看了检查报告,让我多运动,少熬夜,放宽心,少生气。
我照做了,但情况并没有改善。
随着日子的推进,情况反倒变得更加严重,到最后,我连喘气都变得很困难,连呼吸都痛。
我躺在床上,感受身体里生命的流逝,就像是修仙小说里灵力的流逝一样。我不禁地苦笑,这下不仅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了。
然而,我没有死,像是吊着一口气,想要见到什么人一样,一直是半死不活地生活着。
直到不久前我突然好了,我欣喜若狂,不知道为了老天又一次眷顾了我,但是我享受这份偏爱,我又活了。
然后出来透气时遇到了他们。
我的全部症状都消失了。
我像是一个久行于沙漠,将要渴死的人碰到了一片绿洲,即使不知道这片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