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成看儿子和一个姑娘在马棚里,蛐蛐咕咕那么久,总是有些担心。走到马棚附近,背对马棚咳嗽一声,“大林,到点下工了。”
金明月紧张地站起来,两只手握在一起,眼睛瞟着马林。
“爹,这是我前天路上遇到送到东沟大队的金明月,她娘到镇上买东西,她过来打个招呼。”
马金成转过身,看两人距离把心放肚子里,刚才好几个运输队的人说大林是不是处对象了,有个挺漂亮的小丫头找上门了。
至于下礼镇东沟大队到上礼镇买东西没毛病,东沟大队到上礼镇一小时,到下礼镇两小时。
两个镇远离其他镇,各个大队互相走动也不需要什么介绍信,谁也不会舍近求远特意跑所属镇上。
马金成拿不准,这闺女是不是对大林有意思,打算带回家让何富英看看,岁数合适可以定亲。
“明月,到镇上了,叫上你妈一起去家里吃点吧。”
“大爷,我陪我娘买结婚用的东西,一会还要赶回去呢。”
金明月含糊不清的话,马金成以为金明月给自己买结婚用的东西,都要结婚还来找自己儿子嘎哈,真不知道羞。
哼哼两声,背着手走了。
金明月才反应过来,“呀,我刚才说错了,大爷是不是以为我要结婚,还经意儿(故意)来找你的,你回家给大爷解释一下吧。”
“你又不是我媳妇,你结不结婚我解释啥,我一解释好像我跟你有意思,特意说给我爹我娘听的。还有,下次不要学绿茶,一头油黏糊糊的。”
金明月抽了一下鼻子,“你活那么明白嘎哈,啥是绿茶。”
“我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我跟你说过,不要用旧社会堂子里的手段对付我,这是第二次了,第三次你说我把你脚踝打断怎么样?一个跛子是不是就能卖山沟里,反正不用干活,躺炕上生孩子就行了。”
“你……”金明月脸色一白,估计吓够呛。
这年头山里,水沟,甚至路边有几个病死冻死的倒卧太寻常,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有心人要害你,总会找到破绽。
“给我做件事,我原谅你这次出言无状。”
金明月心里翻腾半天,这个马林真是她命里的劫数,各种小手段都被识破,“那你说吧。”
“后天确定姚建设搞破鞋的地方,我带人过去的时候你不用特意现身,路过的时候叨咕下地方就行。”
马林说这句话的时候,暗暗留意其他人,用身体挡住视线,靠金明月近了一点,金明月闻到汗味土味,浓厚的男人味里还有点清甜,怪好闻的。
脸砰的一下红了,发烧一样的冒热气。
马林看她没反应,“听到没有。”
“听到了。”金明月声音像蚊子一样呐呐。
“找你娘去吧。”
“大林哥,我走了,后天见。”
马林没搭理她,黏糊糊的烦人,只当是金兰调教的手段。清倌小客就喜欢对恩客依依不舍泪洒当场,都是不走心的戏子,纯买卖。
刚才故意说了几个成语,金明月都听懂了,看来金兰是经历过南边堂子培训的。
四九城八大胡同,分南北两派,北派多是旗人,讲究气质做派教养,晋商、徽商、浙商进京兴起南派,琴棋书画,调香烹茶。
后来外来文化冲击,钢琴舞蹈红酒雪茄,外语歌剧咖啡全都上,打造名媛。
金兰那做派,估计在没落的小堂子学了点皮毛,有机会问问都培训了啥。
回家马金成跟何富英盘问了一会儿,马林挑拣能说的讲了下。何富英一听改嫁寡妇带的女儿,心里不喜欢。
“大林,你相中了?”
“没瞧上。”
马金成习惯性抬杠,“你当你多遭人稀罕呢,有小姑娘看上你就烧高香吧。”
“主要吧,我大舅他们要给我介绍工作,我以后娶个吃粮本的,还得我来挑,你说气不气人。何家外甥真吃香,嘿嘿。”
马金成心里发堵,嘴里发苦,叼着烟袋锅生闷气。
何富英也没说马林,活该被怼,她儿子多优秀,凭啥烧高香才能娶媳妇,当初老马娶她家里坟头都得着火了吧。
外屋地,马林掏出两颗奶糖,何富英和马红梅嘴里一人一颗,笑嘻嘻问:“甜吧。”
何富英压着嗓问:“金明月给的,你该不会真跟小丫头处对象吧?”
“人家感谢我一路护送,我要处对象也得先告诉娘。”
“你就知道哄我。”何富英嘴上埋怨,眼睛里都是笑,和嘴里的奶糖一样甜。
第二天,马林找到运输队王长发队长,求着给大舅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给马红梅准备的陪嫁东西准备好没有。
王长发犹豫一下,答应帮他,用钥匙打开木头盒子,盒子里是运输队摇把子电话,需要人工转接。
接通以后,王长发跟何富海寒暄了一阵儿,最后才引出马林的事儿,把电话交到马林手里。
马林眼皮一垂,腻歪死王长发,各种机会刷存在感,说了打给下礼镇委会治保主任才帮忙,要是别人求他,钥匙都不给你拿。
一点小权力,让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