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马林意味深长道:“过两年该相亲了,还没学会做饭吧?给你机会练练手,以后嫁了人还等着男人做饭啊,过年过节大屁股坐炕上当佛,那怎么行?老马家闺女这么没家教,饭都不会做,多磕碜啊。”
叼着烟含含糊糊,“老婶,你可不能惯闺女,你看我姐和冬梅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里里外外一把手。老闺女可不能惯着没样,惯子如杀子,再疼爱也不能跟我奶惯马金凤一样,一干活就全身骨断筋折,搞破鞋就龙精虎猛。”
“前车之鉴啊。”马林对缩在炕角的马金凤龇牙一乐。
马金凤抖成筛糠,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面目惊恐痛苦。
高福莲手里的两瓶酒好悬掉地上,马林这是干什么?对她家开火了?
想起马林在镇公社的手段,高福莲心里忽忽悠悠不落地。
何富英刚才那拿捏的态度,是不是也受了马林的影响。
不好。
高福莲的娘经常跟她念叨,生不出儿子就要靠大伯家的马林,但是你不能求,越求越没地位,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支持你男人起来,能挣钱你公婆就不会太偏心,而且王金花那人喜欢吃穿,贪图享受,还总挂着女儿,马金成其实在马家不受宠。
既然是这样,那就拿捏住老两口,何必在马金成身上使劲,一个孝字就能压垮他。
更妙的是,马金成还个大孝子,这种送上门让你摆谱的事儿干嘛不做?
真等以后老人没了,再花点钱哄哄马金成和那个缺心眼的何富英,马林的家在上礼镇,他就得按当地的习俗给叔叔家出殡。
埋进老马家祖坟,就算两个女儿以后不回来,烧纸还能漏了你?
马林突然变聪明通透,何富英也回过味,她儿子是老马家唯一的男丁,她有底气。
“大娘,你快点做饭啊,我要饿死了。”
王金花不乐意了,她捧着小儿媳,孙女马秀梅就一个丫头片子,早晚嫁出去的人,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
加上刚才的一肚子火,直接对着马秀梅骂:“大过年的什么死死的,闭上你那嘴。”
“娘,我奶骂我。”马秀梅扑进高福莲怀里。
“啧啧,”马林哼出声,“这么大了还要吃渣呢,羞不羞啊,过了今天就十六了,奶骂你怎么了?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那咋不骂你。”
“刚才奶把我们全家都骂完了,爱够了,现在爱爱你,你不让骂,那你当祸害吧。马祸害,你家今天带什么吃的了?老叔拿了一斤肉,大气,一斤肉,嘿,谁家敢买一斤肉,拎出去在镇子从东走到西,人人竖起大拇指,再拎着从南走到北,家家户户嫉妒掉眼泪。”
马林翘起兰花指学老嫂子,“哎呀妈呀,这谁家?大过年的买一斤肉,十一口人吃一斤肉,过不过日子了,太败家啦,卖房都吃不起呀。”
吸鼻子歪嘴,“还能谁家,开大车的马师傅呗,看人家过什么日子,敢买一斤肉,嘿,咱家是吃不起。”
胸口叉胳膊斜眼睛,“老嫂子,这马师傅竟然买得起一斤肉,还有冻梨,你看那马祸害还吃饼干呢。”
马林把手放在耳边,仿佛在倾听,“我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是群众的嫉妒,社员的羡慕,还有一声声佩服,谁家买一斤肉过年呀?”
手捂着嘴发出要死不活的声,“马祸害家买的。”
马冬梅已经快笑抽过去了,她哥太好玩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扮演了五个角色,怪腔怪调还带动作,学得可真像。
马红梅扑哧扑哧笑不活了,何富英强忍着笑,嘴角抽搐得难受。
马金明脸色通红,高福莲表情要爆炸,马秀梅被一声声祸害骂得瘪着嘴要哭,心里恨死马林。
马林从炕上拿起炕桌腿,搓苞米里一样攥出一把把木屑,“老叔老婶,有何见教?今天,我想尝尝你们的手艺,活了十七年,马上要去县城了,是不是应该吃一顿你们亲手做的菜?”
马金明腿肚子开始转筋,小犊子马林今天要立威,走南闯北他见识过横的愣的不要命的,没人有马林这手劲儿。
“福莲啊,我买的腊肉你没带过来?”
赶紧转移话题,高福莲强憋回去愤怒,平日可以仗着长辈的身份吆五喝六,此时不行。
刚进屋就被大嫂家来了下马威,一切的源头就是马林,真要是被揍一顿,以后她在上礼镇没脸出门。
赶忙把手里酒放桌子上,看到炕上碎成块的炕桌,心里开始拜佛求神。
积极喊人,“冬梅,秀梅,赶紧洗菜做饭,我手艺一般,大林别嫌弃。”
“好好做,领袖说过怕就怕认真二字,只要认真没有干不好的事儿,干不好就是态度不认真,态度不认真就是思想滑坡,滑坡的原因是从心底抵抗红旗,很危险啊。”
马林用手点着马秀梅,“天天花枝招展的,不干活不下地,小布尔乔亚作祟,应该接受改造。”
马金明站过来,挡住马秀梅,“那~哪能啊,大林,秀梅勤快的着呢。过年我买不老少东西,你老婶丢三落四的,我回家把东西带过来。放心啊,保证让你吃好喝好,大侄儿没吃过老叔家的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