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邀看他冷汗涔涔,抖如筛糠,难掩嫌弃之色,“太孙妃怎么样了?”
吴德贵腿软,差点跪下去,半晌,忍着酸软的膝盖回道,“受了点惊吓,已经请太医看过了,没有大碍。”
这种时候,他可不敢火上浇油,毕竟事实如此,得知是勇武侯府所为,太孙妃和四小姐似有息事宁人的打算,不过眼下这情况,他还是不说得好,“皇上可要去瞧瞧?”谢邀倒是想,可周围可能有其他人的眼线,他的身份,会给太孙妃招来口舌。
“让人把勇武侯那老东西叫来。”
既是要见大臣,自然不会去见太孙妃了,吴德贵心领神会,“已经派人去传话了。”
身为太监总管,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那两人被拖下去时,他就给一小太监使眼色传话去了,“皇上…”
他缓缓上前,蹲在老皇帝脚边,轻轻按捏他的腿,“女儿家的名声甚是要紧,侯府即使有意结亲,大可以进宫求您赐婚,暗地用这种法子,属实龌龊,待会您可得好好骂骂他。”勇武侯府的爵位是先帝赐下的,早年间,勇武侯府出过两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不知何时就没落了,没落到竞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还差点把太孙妃牵扯进去!
谢邀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催促,"人呢,怎么还没来?"
“快了。”
勇武侯已经六十几了,膝下有四子,唯独宠溺小儿子,见小儿子被四小姐迷得神魂颠倒,脑袋 热就给出了这个主意,想着事成后下人要回城传话,他老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哪晓得想等的消息没等到,反倒是小厮惊扰了皇上座驾的消息惊得他如遭雷劈。
“侯爷,您随我们走一趟吧。”说话的是吴德贵递眼色的小太监,他身后还跟着人,一见他们,勇武侯身形颤了颤,“我我不知道皇上也在。”
小太监敷衍的扯了下嘴皮,“您还是快点吧,否则他们就用强了。”
勇武侯到马车前已经是几刻钟后了,这些年生活安逸,不曾骑马,以致受不了马车颠簸,就这么一段路,吐了好几回,跪在谢邀面前时,浑身 股臭味,脸色白得像蜡纸,“老臣见过呈上。”谢邀皱紧眉,往后靠了靠,语气微肃, "朕可不想见你。"
勇武侯已知晓前因后果,听得此话,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良久,忍着胃里一阵翻滚说道,“皇上,老臣冤枉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速,犬子年轻气盛,英雄难过美人关罢了”“呸!”要不是离得远,谢邀想吐他一脸口水,“英雄?你整个勇武侯府除了祖上战功,有何荣光可言,就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也配称作英雄?”
勇武侯被堵得语塞,但再不说点什么,等待侯府的就是灭顶之灾,勇武侯脑子转,磕头道,“犬子没有官阶,不曾上过战场,但他尚且年轻,假以时日,必会成为我朝的中流砥柱。”"???"谢邀觉得吐口水还是太仁慈了,应该直接把他拖下去砍了才是。
他移到窗边,朝地上的勇武侯招手,脸上换上了慈祥的笑,“过来。”
勇武侯莫名,但也跪着靠了过来,谢邀抬手,语气温和,“起身。”
勇武侯心下大喜,撑着地慢慢站起,看谢邀仍是招手,不由得把脑袋往前凑了凑,俯首帖耳道,“皇上有何吩咐?”
谢邀微微后仰,抬起脚,搁着窗户,直直踹了过去,破口大骂道,“就你这德行,给祭酒提鞋都不配,还想结亲,门都没有。”
勇武侯本以为皇上有什么重要的事说,短短几步,他甚至想到了皇上顺水推舟赐婚,可万万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 脚,这一脚来得猝不及防,加上刚网的颠颠,难受得他直接跌坐在地上,脸色又白了
几分。
皇上啊,老臣有苦难言啊,老臣与妻子成亲几十载,恩爱和睦如初,整个京城,谁不美慕老臣与妻子的情谊,偏苍天不公,老臣的妻子因生小儿难产,早早撒手人去,离世前,她万般哀求老臣善待小
儿,是以老臣对小儿多有骄纵,但他从不欺负弱小,虽没继承他祖父的骁勇善战,但他苦读兵书,只盼日后重振我侯府荣光…”
许是说到悲痛处,勇武侯泣不成声,“老臣这辈子全靠祖荫,既然任何战功,也无任何建树,老臣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他想成亲,老臣自然要成全他,皇上,你说老臣错了吗?”
撇开勇武侯的身份,他不过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罢了。谢邀端坐在车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再次招手,“过来。”勇武侯怕了,哆嗦着不敢动,谢邀说,“朕不踹你。”勇武侯慢慢爬过去,谢邀抬手,“起来。”和刚刚一模一样,勇武侯抖了抖,速度更慢了,“皇…皇上…”
待他站定,谢邀抬起他的下巴,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眼里似有疑感,“我看你脸上的皱纹不比朕少,说话怎么如此避重就轻呢,你要偏袒你儿子朕管不着,但不该拖其他人下水。”
皇祖父这具身体虽然老迈,但脑子是谢邀自己的,他可不会被这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何况这还牵扯到太孙妃。
谢邀问,“这事谁的主意?”
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勇武侯不习惯老皇帝突然的靠近,尤其还被老皇帝托着下巴,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