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长辈见到自己孩子的衣冠冢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但今晚裴老太太强撑着去了一趟裴家祠堂,给自己的大儿子大儿媳上了一柱香。
看着长公主姬瑜的牌位,裴老太太忆起了那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姬瑜抱着这个孩子到裴家时,那孩子脐带都没剪,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姬瑜以长公主的身份求她,将这个孩子留下来。她二弟姬瑾全家已被灭门,这是她二弟唯一的血脉。
宫中局势诡谲,姬醇处理掉自己的长兄,登基在即。若他知道自己兄长还有血脉没有处理干净,一定会斩草除根,届时他们裴家也将被牵连。
但当看着这个孩子粉嫩的脸,裴老太太动了善心。
她一个老太婆不懂什么深明大义,也不懂宫斗政斗,她只知道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她同意姬瑾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这个孩子就姓裴了。
然而好景不长,姬醇登基后,他的疑心不仅不减,反而发展到病态庵障。他自己心中有鬼,便不断不疑身边的人心里有鬼。官中伺候他的太监宫女,任何人一个无心的眼神,一句随意的话语,传入他耳
中,他都会反复揣摩,然后一口咬定这些人在玩文字游戏,讽刺他杀父杀兄。于是宫里的太监宫女每三个月就要换一波。
这时姬瑜自己也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症状。姬醇年幼时与她有几分亲情,若她还在世,或许能守住这个秘密。但若她提前离世。她怕世界上就无人能再保住这个孩子。于是她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要将这个孩子送进宫中,由姬醇亲自养大。姬醇做梦都不会想到,他苦苦搜寻着的漏网之鱼,就在他自己的膝盖之上,由他教导牙牙学语。
裴老太太觉得姬瑜这么做,或许还有一层原因不曾点破。那就是她在赌自己的三弟尚存一丝不曾泯灭的人性。会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产生感情,最后手下留情。
如今二十年过去,与此事相关的人走得越来越多,裴台熠的身世也就越来越安全。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若此事一朝败露,裴台熠身边的人将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她不可能让宁窈去淌这个混水。
干枯如树皮的手点上了三根香。檀香在姬瑜的牌位前漂浮出三缕细细的青烟。
而他刚一离开,宁窈便做了一个梦。
说来也怪,她已经很久没做预知梦了。当她再次从半空中俯瞰人间时,还有些不大适应。
她看见-支训练有素的黑甲军队在连接两座山峰的索桥上迅速行走,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回荡在静盗的山谷中。她从这支军队的未尾一直飘到了领头,就看见她的大表母装台烟戴着乌黑青铜兽纹面
具,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这是裴台熠的军队,那“裴吉”会在队伍里么?
她仔细在人群中寻找“裴吉”的身影,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那索桥年久失修,竟然从中间断裂,正在通过索桥的士兵和军车在惨叫声中坠落悬崖。
看到这一幕,宁窈惊出一身冷汗。
她在梦境中奋力挣扎,想让自己从半空中降落到山谷底,去找 找“裴吉”是否坠入谷底,是生是死。可梦境中的身体不受她的摆布,她越想去山谷底,身体却越往前飘,一直飘到了装台熠的肩上。
她被迫看着他在军队伤员之间穿梭,沉着冷静地发号施令,安营扎寨,挽回损失。那身黑色的披风被山谷间微风吹得猎猎作响。
不得不说,裴台熠即便品性有失,但在公务上表现得精明能干、雷厉风行,难怪圣上会对他极其器重。
但宁窈挂念“裴吉”,一心想从裴台熠身上脱离开来。她想象自己有腿,使劲从裴台熠肩头跳下来。如此反复几次,忽地她的身体真的能够移动了。
她连忙往帐篷外飘,这时,回营帐内独处的裴台熠当着她的面取下了面具。宁窈凝固在原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青铜面具之后,竟然是“裴吉”的脸。
紧接着脚下一空,她仿佛落入山谷,从梦境里惊醒过来。
头仍是晕晕乎乎,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床上下来,倒了杯茶水喝。热茶下腹,梦中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她的预知梦从没有出过错。可是裴台熠和“裴吉”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的嘴唇略微有些发肿。
又想到进入梦境前的那个吻。
脸颊又烫又红。难道是……因为酒的缘故?她从来没有喝酒,也不知是不是喝醉后意识混乱,所以梦境才会颠三倒四。
意识渐渐恢复清明。
昨日发生的事,也栩栩如生地重现在她眼前。她是怎么逗"裴吉”,用手戳"裴吉"。“裴吉”又是怎么捉着她的手,低头吻了过来。
她摸了摸还在睡梦中宁晓的脸,忙起身洗漱。不管那预知梦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都必须要告诉“裴吉”,让他自己小心,也让他提醒大表哥。
她推开窗,屋外的凉风飘进来,窗上帘幔颤动,有人无声地从窗上落下。“裴吉”从窗外走了进来。
“你,你怎么来了。”虽然她本就准备去找他,但他突然登堂入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