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言自诩高手,贯彻了小火慢炖的政策,实施温水煮青蛙的计谋。但他现在忽然发现,万佳乐才是撩人于无形。
她的高明之处在于她好像就是无意的,可一切的行为落在另一个人眼中,却是处处暧昧。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偏偏又让人忘不掉。
高手不留痕迹,似是而非,若有若无。说者无意,可这氛围加持着,听者便上了心。
沈泊言的心脏仿佛被万佳乐随手丢进去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房间里,温暖的气息流动,暧昧旌旗摇曳。许是感觉到了温度陡然的上升,沈泊言跟着女生进屋时抬手松了松颈间的领带。
但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会错了意。万事留了三四分,只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后就停手了。
沈泊言双臂环抱,倚在卧室门口的墙壁上。他—边捕捉着万佳乐的身影,一边快速环顾了卧室一圈儿,实在没忍住,轻嘲一声。
要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呢?比起用‘家’这个称呼,他似乎想到了一个更熨帖的词,可以称之为‘窝’。
驴粪蛋子外面光,说得就是万佳乐。客厅里还算整洁,甚至都有点像是样板间,可谁又能想到打开卧室的门会是截然相反的一番光景。
柜子里和飘窗上堆满了不同的衣服,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堆得满满当当,沈泊言不认识的东西太多,但光看着口红就大概能有四五十只。
东西摆放毫无章法,双人大床上有一半用来堆放衣服,另一半还算平整,他估计是万佳乐用来睡觉的地方。地面倒是挺干净,但却与这整体的氛围格格不入。
万佳乐喊沈泊言进来坐:“你过来啊。”
沈泊言的眼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一下:“这不好吧?”
万佳乐反问:“有什么不好的?”
她把化妆台前的椅子收拾干净,将那坨衣服原封不动地堆在了床上。眼神瞟向门口的人:“这下可以了吧。”
沈泊言愣了愣,却之不恭。
万佳乐背对着他,蹲在床头柜前头翻找着什么东西。薄薄的卫衣收紧,女生背上透出了肩胛骨,是漂亮的蝴蝶形状。她低着头,脊背上的棘突隆起,上面零零散散贴着一些碎发。
沈泊言摸了摸鼻子,一些奇妙的心思如秋水般泛滥。他实在忍不住,低声建议说:“要不去我家吧?”
倒也没什么洁癖,只是这屋子本就不大,又堆了许多东西。
他怕施展不开。
万佳乐闻言,慢慢扭过头去看他。
男人虽是面色上看不出端倪,但绯红的耳尖到底是背叛者。她不说话,眼睛清澈。
墙上的时钟走动,一步一响,同万佳乐那懵懂的眼神一起,慢慢击溃着沈泊言的心理防线。
她迟迟不开口,他只好重启话题:“你在拿什么?”
与此同时,万佳乐终于在鸡零狗碎中摸到了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她拿出来,走近他,却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
“是什么?”沈泊言的目光瞬间变得清亮起来。
万佳乐将丝绒盒子打开,献宝似的捧到他的眼前:“袖扣,结婚那天回家的时候在商场看到了,觉得很配你。”
沈泊言小心翼翼地将两只小玩意儿拿出来仔细端详。方形黑玛瑙做底,上面镶嵌着一朵彩色的烟花图案。很精致,好看得让人心潮澎湃。
他伸出手,万佳乐会意,自然而然地帮他佩戴好。沈泊言忍不住再次举起手臂欣赏,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有种星辰大海尽在眼底的既视感。
万佳乐侧着身子,倚在飘窗旁边的墙壁上,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盯着男人的侧脸。"好看吗?"
“当然。”沈泊言眼眸一弯,波光粼粼,"很棒的眼光。"万佳乐也笑起来,感叹说:"喜欢就好。"
窗外的云层消散,月光清明皎洁和万家灯火遥相呼应,暖意一寸寸吞噬了寒冬。
沈泊言忽然扭头看她:"为什么送我袖扣?"“新婚礼物。”万佳乐学着他,给予了妥帖的回应。沈泊言似乎觉得不够,循循善诱般地问:“那为什么是这个图案?”万佳乐磕巴道: "就……随便选的。"
沈泊言闻言,挑起眉峰,睫毛扑簌几下,进而又笑了笑。他是最典型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上勾,总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万佳乐答不出来,收紧了呼吸。店铺是随便进的,但图案不是。
她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东西当是天生为沈泊言而存在。
彼时店铺里正放着一首粤语歌的结尾,低沉的男声深情演唱着——
“人无憾了吧,
一起烧过烟花。
滴滴都是爱,
似撒下了金沙。"
很应景,能勾起人的回忆。
他送过她一场烟花雨,在最孤寂最难捱的那天,就像从万物的裂隙中照进来了一束细光,精准打在了她的心间。
那她便还他那一刻的永恒。
沈泊言倾身过来,手掌包裹住她的后脑,动作极轻地拍了拍:“谢谢老婆。”
万佳乐咬着唇低头,脸色不争气地又涨红了。
新婚,再加上小别胜新婚,两层buff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