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辰宋股东大会准时召开。 辰宋股权分散,大股东就有十多位,作为医用辅料老牌公司,辰宋股东的年纪和思想跟公司一样,充斥着陈旧迂腐的气息。 仿佛日复一日浸泡在雨水里,一股子烂霉味的木棺。 宋佳意年纪小资历浅,刚拎出新产线的概念重提,就被这群只想攀附着辰宋这艘陈年老船、拿着日渐减少的分红吃喝玩乐安度晚年的股东们轮番教训一通。 有个男人的唾沫直接溅了她满脸。 水流声哗哗作响。 宋佳意捧起一汪流水,往脸上浇,直到感觉脸上干净了不少,才抬起头。 镜子里。 几颗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滑下,接二连三地没入水池。 身旁递过来两张纸,宋佳意接过,擦了擦脸。 终于好受了些。 李然动了动唇,又闭上,最后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傅总今天怎么没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刚才那群老古董一个接一个地围攻宋佳意,态度嚣张,说的话也十分难听,作为下属,李然都有点受不了。 如果傅斯诚在场,那群老男人怎么也会卖傅家个面子,绝不会当众荤笑着说出“女人嘛,记得力气要使在该使的地方”这种侮辱意味十足的话。 宋佳意冷笑了声:“是挺急的。” 急着给顾雪晗泡牛奶。 顾雪晗一小时前刚发的微博已登上热一。 ——谁懂啊,有哥哥的快乐! 图片配的是一个男人的手,端着一杯热腾腾的鲜牛奶。 她这边的境遇,傅斯诚不能更清楚,可他还是为了顾雪晗舍她而去。 宋佳意不认为傅斯诚是她的未婚夫,就该什么事都无条件帮她,但她没办法接受他为了给顾雪晗泡一杯无关紧要的热牛奶,将作为未婚妻的她置于悬崖,让她咬着牙孤军作战,被迫承受一群人的唾沫和审判。 她甚至怀疑,十年前他无畏的挺身而出,对她孤注一掷的保护,是自己凭空捏造的一场幻觉。 胸口的酸气一股脑冲到鼻间,似要从眼眶冲出。 宋佳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镜子里的女人已经恢复如初。 她接过李然递过的粉底盒,粉扑压在黑眼圈上,沿着脸颊延展开来。 片刻,她合上粉底盒,踩着高跟鞋挺直背脊,优雅冷傲地走出洗手间。 踏入会议室时,里面笑声不断,夹杂着浑不在意的议论声。 “就一个小丫头,还想开发什么新产品线,你看那预算和周期,呵,要是真同意了,今年年底咱们几个老头都准备喝西北风吧。” “我看了她的提案,其实还不错,她到底是宋远晨的女儿……” “就算是他女儿又怎么样,老宋都走十年了,这十年竞争对手都换了好几轮了,人走茶凉,自个儿的命自个儿担。” 高跟鞋声锵锵。 从门口由远及近。 王建山是这次蹦得最高的老狐狸,他一早发现宋佳意在门口,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有恃无恐地继续说着。 宋佳意不以为意,只看了眼帮她说话的那人。 叫冯奇,也是今天唯一帮他说话的股东,也多亏有他帮衬,她才得了功夫喘息一阵。 她走进会场,没打算给他们留唇枪舌战的时间,直接单刀直入:“是不是我解决了融资问题,你们就不会再反对?” 王建山敲着桌子:“不是解决,是全部解决,公司不会给你和你的新产品线出一分钱。” 赚钱的事,谁都想。 可要叫他们花钱,比登天还难。 冯奇打圆场:“老王,消消火,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嘛。” 王建山态度到底缓和了些。 余下十几个股东纹丝不动地坐在会场,犹如一尊尊铜铸的雕像,瞠目注视着她。 宋佳意知道,今天她是别想从这些人手中掏走一毛钱了。 大势已定,以王建山为首的股东们,纷纷谈笑着离席。 王建山皮笑肉不笑:“大侄女,听叔一句劝,融资这事你也别想了,辰宋什么状况我俩心知肚明,谁还能来蹚这趟浑水不成?” 宋佳意注视着他,晃了晃手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不好意思,刚和厉总约了午餐,准备谈一下融资。” 王建山微顿:“哪个厉总?” “还能有第二个厉总?”宋佳意挑眉,“宏远,厉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