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位大婶在河边卖孔明灯,便拉着沈星遥快步小跑过去,买了两盏,将其中一盏灯递给沈星遥,道:“把愿望写在上面,兴许能成真呢?” “那我得想想……”沈星遥从大婶手里接过纸笔,道,“那我就写……‘愿今生所愿皆能如愿,所想皆可成真,平安顺遂,永无憾事’,如何?” 凌无非点头望她,什么话也没说。 “那你呢?”沈星遥问道。 “我?”凌无非笑道,“我没那么多念想,说得少了怕不够,说得多了,又怕都是空想,干脆就写上:愿你沈星遥,一生都是你自己,不受恩怨纷扰,不受俗世之苦,平安喜乐,衣食无忧。” 沈星遥听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这话的口气,好像我娘啊……” 河上画舫响起凤箫声,草木之上,霜露凝结,一盏盏孔明灯在河岸两侧的行人瞩目下缓缓升空,飞向天际,倒影映在河面,也映在人们的眼中。 “好漂亮啊……”远在城南的陈玉涵遥遥看着漫天的孔明灯,眼底不知不觉盈满泪光。 “你若喜欢,我们也去放灯吧。”萧楚瑜对她笑道。 陈玉涵摇摇头,一头扑入他怀中,低声抽泣。 “玉涵,你今日有些古怪,是不是有心事?”萧楚瑜低头望着她,眼里浮起担忧。 陈玉涵不言,抬头认真端详着他的眉目,忽地踮起脚来,吻上他的唇。 萧楚瑜不免错愕,却还是配合着她,舌尖探入她唇瓣间,吮吸着这似有若无的芬芳气息。 “有人放烟花啦!”一个小孩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气息。 花炮声起,一声声炸响在天空,交杂着鼎沸的人声,就连面对面的两个人,也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对不起。”陈玉涵两眼含泪,直视萧楚瑜双目,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萧楚瑜往她所在的位置凑近了些,大声问道。 “义父是我害死的!”陈玉涵双手作掌,屈指呈喇叭状,靠在嘴边,大声喊了出来。 萧楚瑜的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 陈玉涵看见他的神情,再也按捺不住,霎时之间,泪如泉涌。 “你……能不能再说一遍?”萧楚瑜唇齿微微颤抖。 陈玉涵放下手,摇头苦笑,眼泪依旧止不住下落:“是我……是我亲手杀了义父。” 萧楚瑜虽没能听清她的话,却隐约从唇形动作看了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路人皆沉浸在这节日的喜悦氛围里,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们。直到夜市将尽,火冷灯稀。 富贵人家的公子姑娘骑着马穿过大路,扬起一地尘埃。 萧楚瑜终于回过神来,失魂落魄转过身去,身形也变得颓然。 “大哥……”陈玉涵上前一步,却被他伸手挡在身后。 萧楚瑜阖目深吸一口气,却不言语。 陈玉涵咬咬牙,道:“我没有骗你。是义父告诉我,他杀了我爹……” “怎么可能?”萧楚瑜的话,音调虽不高亢,可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紧紧咬着牙说出口。 “这不重要了。”陈玉涵道,“是我杀了他,为我爹报仇。” “那宅子里那么多条人命呢?”萧楚瑜眼底的光渐渐散去,变得空洞而呆滞。 “只差你一个,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陈玉涵咬咬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他说道。 “你确定吗?”萧楚瑜说出这四个字,每一声都支离破碎,高低不稳,难连成句。 他侧身回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可他也看得懂陈玉涵黯如死灰的眼神。良久,他绝望闭目,嗤笑出声。可这笑容,却像极了哭,充满苦涩。二十年的相依相伴,本以为眼前之人,已是余生唯一,却不想,如今这孤苦伶仃的处境,正是拜她所赐。 陈玉涵瞳底凝满泪水,盈盈倒映出眼前人的面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入河面,激起涟漪散逸,涣散开的光影重新堆积,照出的却是孤寂寂的夜空。 夜色已深,人潮散尽,秦淮河面静如眼波,河上的画舫也都已归去。坐在河堤的凌无非扭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沉沉睡去的沈星遥,不自觉发出一声叹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星遥缓缓睁开双眼,瞥见身上盖的氅衣,这才想起,他们原是坐在这里看灯、看烟火,自己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她坐直身子,摸了摸凌无非的手,只觉一阵冰凉,便忙将氅衣递过去道:“穿上吧,别着凉。” 凌无非点点头,扶着她一道起身,方才接过氅衣披上,道:“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