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大声喊。 奢华典雅的房间里,瞬间响起脚步声,床帘被掀开,丫鬟打扮的女子恭敬垂头,“夫人,唤奴何事?” “这会儿才正午,没到您往日醒的时辰啊?” “你可以再多睡会儿。” 她敬声。 “不睡了,伺候我洗漱。” 陆氏喘息,额间后背全是冷汗,她翻身下床,连连催促。 丫鬟见状,也不敢多问,赶紧服侍她洗漱完毕。 陆氏沉颜,思索片刻,拔步来到公公婆婆的院子。 彼时,老两口刚醒,听到儿媳拜见,忙收拾收拾宣见。 陆氏进门,开口就言:“老爷,太太,儿媳欲携您二老、琴儿和康儿前往临间寻夫君,合家团圆,您二位有什么想带的,先收拾出来吧。” 她断然。 并没有询问二老想不想走的意愿,直接下了决定。 毕竟…… 当初萧昊起家,靠的是陆家资助,如今军中粮草,八成有陆家提供,萧昊约等吃软饭,且,十几年来,萧家老两口都是儿媳照顾,陆氏脾气又暴,说一不二! 此番,她说要走,萧家老两口面面相觑。 “婉儿,因何如此急切啊?” 萧老太太小声。 态度很和善。 陆氏垂眸,想了想没说实话,只是道:“无事,只是相公带走了娆儿,说要她嫁人,我虽不是她亲娘,却养大了她,相公要把她嫁给何人,理应告知我,由我替她操持……” “何况,一家人嘛,哪有分离太久的道理?以往是连年战乱,时事不允,如今,相公伟业初成,麾下几座城池,康儿年纪也大了,足够经受路上风波~” “是该一家团圆了。” “且,琴儿嫁给崔家子三年,总是夫妻分离,这很不好。” “康儿岁数也到了,他是相公独子,合该经事,不能娇养。” “老爷,太太,我们明日出发吧。” 她沉声。 语气不容拒绝。 萧老爷子和萧老太太对望一眼,有心说什么吧,儿媳理由太正当,态度太果断,两人完全没有能补充反驳的。 只是讪答答的道:“好,婉儿既决定了,那我们收拾东西。” “明,明儿,那就走吧。” “好。” 陆氏点头,脑海中依然回想着梦中情景,小女儿血泪满脸的控诉,便没太搭理老两口,起身告辞了。 跨出门槛前,她想:自古怪力乱神,托梦一事,难辩真假,且,我儿身影飘浮,面流血泪,很是不吉,我若实言相告,恐怕公公婆婆疼惜儿子不信,萧昊爱护兵力不救…… 万一他言我儿死了怎么办? 也罢,且先到临间看看情况吧,说不定,只是日有所思,夜所有梦,我太想念我儿了! 陆氏思索着,大步离开。 萧老爷子和萧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片刻…… “唉,咱们这儿媳妇啊,真是哪都好,就是太霸道了,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温婉,又相貌平平,可惜昊儿那样好的人品相貌~” 萧老太太叹声。 “好了,莫要多说,陆氏有千般不好,总有一样长处,陆家啊,只有她一个女儿。” 萧老爷子意味深长。 萧老太太没言语了。 老两口相视而笑,搀扶起身收拾行李去了。 陆氏则找到大女儿和小儿子,同样告知一番,两人当然没有意见,萧琴甚至很高兴去临间,和崔良骏夫妻团圆。 于是…… 次日清晨,萧家五个主子,带两千步兵和一百贴身骑兵,长途跋涉,往临间而去。 彼时,萧昊还乔装打扮,做成乞丐模样,沿街讨饭往临间回呢,一点都没想过被他踢下车的小女儿的安全问题。 至于萧娆:…… 咳咳,她在平城过的很好。 一顿能吃上八个菜~ 陆氏:…… 萧昊:…… 这谁能想到呢? —— 平城,军营。 操场上,熊罴舞着大锤,把十数个跟他对打的大兵,砸的呼天抢地,哭爹叫娘~ 一对十几。 他完胜。 且胜的连汗都不出。 {哎啊,将军真是人间魔神,天煞星下凡!} {大帅不是人啊,疼死我啊,他怎么能拎着我的大胯往外甩~} {头好晕,砸我太阳穴了。} {恐怖如厮!} {死卖力气的,这么大劲儿,去打铁啊,锤死老子了!} 嘈杂纷乱的声音,句句入熊罴的耳,他凶巴巴的皱眉,虎目环视,想找到那个骂他的人。 然而…… 没成功。 所有人都闭着嘴,看不出谁骂他。 他虎脸,抹抹头发,没有练武的兴致,“尔等操练去吧,本帅有政务要忙。” 他说,在众人的恭送下,转身进了大帐,迈开长腿来到桌边,他径自坐下,伸出大手揉着额头。 他好像…… 不是遭天谴了。 没有疯癫,而是侥幸获得了神眷,他听到的那些乱糟糟的动静儿,好似是别人心声,他们心里想什么,他就能听见什么。 对此,熊罢觉得!! 有点烦,非常吵,耽误他睡觉。 要知道,哪怕在平城,他都一直住在军营,很少回宅院歇息,然而,军营里,好几万大小伙子,白天操练时尚好,一到晚上…… 那真是想什么的都有。 找爹、找娘、杀敌、想媳妇、想家里的黄狗、想伙食营养的母猪…… 乱七八糟啊。 吵的熊罴根本休息不好,脸都黑了,他满身怒火坐着,虎目含煞,想着怎么解决! 这时…… 突地,大帐帘子被从外掀开,两个文士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大帅有礼。” 他们恭声行礼,态度恭敬。 但熊罴能清楚听见一语心声从他们的方向传来,{哎,奸生子的粗鲁匹夫,若非家主有令,我怎会替你出谋划策。} {你也配?} “你们两个酸儒,找本帅有事?” 熊罴没生气,只是横眉冷笑。 凶煞霸道。 {匹夫安敢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