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娆一语落地,看着鲁家人铁青难看,惊骇欲绝的脸,她严肃着面庞,扔下一句,“该说的,我都说了,一片肺腑之心,尽数呈与你们面前,你们是听,还是不听,我做不了主。” “我只说,3岁看小,7岁看老,立人已经12岁了,他真的不是孩子了。” “他都快能成家生子,再不教育,就彻底来不及了。” “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她说完,敛袖挥衣,飘然离去。 书房里,鲁春晓哑口无言,鲁立人捂着嘴不敢再哭。 鲁咏志和鲁老夫人对望几眼,表情带着同样的深思之色,许久许久,他们长长叹气,心里虽然也恨萧娆说话太直,但…… 却再没提过她是恶毒后娘的话,反倒齐齐把目光转向鲁立人。 鲁立人毛骨悚然,“祖母,爹,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已经挨过打了,不会还要打我吧?你们别听萧氏那个贱人的话,她,她,她……” 他说不出什么,便一味开始哭‘亡母’。 撒泼打滚,无所不做,完全就是个三岁幼童的作派。 五岁都不这么干了。 嫌丢人。 鲁老夫人和鲁咏志看着他,心惊肉跳,萧娆 的话一遍一遍的在他们脑海里重复。 12岁啊。 真的不小了,鲁咏志这个年纪,已经中了秀才,开始接触家业,百姓家里男子15、6就能成亲,但反观立人呢? 真就是个打舅骂娘的混帐吗? “怪我,都是我太纵容他了,我心疼他幼年失母,不忍多管他,又觉得我能护得住他,这才失了管教,母亲,萧氏说得对,洛阳城如今局势复杂,万岁爷……不理朝政,官宦当道,那些少了东西的阉人,阴毒记仇,最是不好相处,又胆大包天。” “立人这个样子,口无遮拦,无法无天,你看他,咱们苦口婆心,他半点不懂,根本没有怕的,若,若他外出时,一言有失,得罪了谁?” “咱们鲁家人单力薄,我恐怕保不住他。” 鲁咏志垂泪,俊颜颓废。 很明显,承认自己在朝堂上,没有家人想象的那么厉害,对他来说是个挺大的打击。 当然,儿子不成材,长到12岁才发现‘号练废了’,也很让他痛苦。 双倍的加成。 翻倍的难过。 鲁咏志整个的精气神,一下就没了,跟像被妖精吸了阳气似的。 那边,鲁老夫人苍老的脸庞上, 也全都是泪水,以及……惊恐和内疚,要说宠孙子,她排第二,天下没人敢排第一,她心里很清楚,鲁立人变成今天这样,她得占绝大部分责任。 甚至,偶尔无人时,她私下也觉得,立人这样不好,会影响他的未来,惯子等同杀子这种事,能培养出鲁咏志这种状元之才的母亲,怎么会不晓得呢? 但…… 唉,隔辈亲隔辈亲,她都快六十人了,心里就想着天伦之乐,儿孙绕膝,孩子一哭,她就心疼,想管教的话就噎回嗓子,甚至还会帮着孙子瞒住儿子…… 如今,萧娆一语捅破,鲁老夫人脸上火辣辣的,又悔又恨,兼有几分害怕。 毕竟,孙子从小是在她院里的,若是日后真不成才,或出了问题,恐怕儿子,儿子会恨他! “咏志啊,娘认同你说的话,萧氏虽则家世普通,倒还有几分见识,咱们是该好好教教立人!”鲁老夫人颤颤微微的说。 算是同意了在儿子教育孙子的事上,保持中立,绝不插手。 鲁咏志这才放心,转头狠骂了儿子几句,随后,便离开去见府里的大儒先生,恭敬垂问儿子的真实情况。 大儒先生很熟悉这套流程,很是敷衍 地夸了鲁立人天资聪明、刻苦认学,未来一定是个有礼貌、有前程、有未来的三‘有’青年。 往日,鲁咏志听到这话,便会满意离去,但如今……先生骗不了他了,但他也不敢强硬,只能好言好语,求个究竟。 态度非常诚恳。 大儒先生见他这样,先是惊奇,后又叹气,明白这家人终于开始靠点谱了,便也据实相告。 你家孩子现在不是学习的问题,而是人品不行,再不狠狠管教,未来就是个秋后问斩的命! 我现在上课,都不让他学别的了,天天给朗诵大周律条,就怕他犯了哪个,结果,他也不听。 你们当家长的想想招吧。 他婉转又明确的表达出这一点。 鲁咏志眼前一黑。 原本萧娆斥责时,他私心里还觉得,一个后娘,为表自身,夸大些也是有的,但听了大儒的说法,这哪是夸大啊? 人家大儒都说‘秋后问斩’了。 鲁咏志大惊失色,又亲自去了儿子的院落,从他房间里翻出了木马、弓箭、马鞭、木刀、陀螺、双陆……等二十多种玩具。 甚至,还有些女子的胭脂水粉。 他找来下人反复逼问,这才知道,原来鲁立人竟 然已经破了童子身,房里有人伺候了。 还是鲁老夫人挑选出来伺候他的贴身大丫鬟。 鲁咏志大怒,先是把丫鬟拷问打发了,随后又翻鲁咏志的功课,结果,没有! 诺大一间院子,二十多个房间,他愣是没找到半点跟书有关的东西,最后还是书童出面献了几章,半年前,少爷写过的功课。 鲁咏志垂头一看,鼻子都快气歪了。 皱巴巴的宣纸,上面的字缺胳膊少腿儿,歪歪扭扭,而且巨大如斗,就跟三岁孩子的初习之作般。 写的还是百家姓。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这玩意都能写错了! 12岁,进学七年! 有一瞬间,鲁咏志简直想拿着刀把大儒先生干掉了,但,想想自家儿子,打舅舅、骂继母,再想想他和母亲在大儒先生一次次的告状提醒下敷衍人家,甚至几次不耐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