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大,街上行人低头匆匆赶路。谢诵到了品源茶楼,收起伞交给门口的茶童,走到柜台前面问:“楼上靠西第二间屋子里的人是谁?” 跑堂瞧瞧他的脸色不算好,不敢随便吐露消息,陪着笑道:“公子如果是那位大人的朋友,自去找他就是。” 还是位大人? 谢诵心里这样一想,向前上了二楼,看见有间雅室外面站着随从,便盯着他走过去问:“里面是哪位大人?” 这个随从面相很凶,脾气定然不好,他习惯地要拦住谢诵,但被谢诵的气势一压,动作有点犹豫。 谢诵瞪着他,伸手把门推开,里面坐在窗边的人一惊,奇怪地看着谢诵。 谢诵看他眉清目秀,气息弱质,似乎曾经见过,便问:“请问你是哪位?” 刚想拦着谢诵的随从,此时仗势声大起来,“无礼,这是宋公府的武侍大人!” 谢诵道:“宋公府的公子?藏在这里干偷窥的猥琐之事?” 宋兆云再一惊,迫不得已地站起来,“这位公子,有话请坐下说。尚勇,你出去。” 宋兆云的随从关上门,谢诵慢慢走过去,顺便向前面的窗外一看,果然将对岸丰乐斋的后院尽收眼底,辛有和金江文在做什么,都是一清二楚。 谢诵坐下,看见棋桌上摆着一副用于自娱的残棋。 宋兆云的性格内敛,除了几位同僚,日常也没有朋友来往,他不太自在地打量着谢诵,慢吞吞地询问谢诵的身份。 谢诵只说自己姓谢,抱起双臂向窗外一指,“刚才我在朋友的铺子里帮忙,抬头就看你在这里坐着,就是对岸有紫藤花的那家院子,我不禁觉得好奇: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对岸,是在盯着谁吗?” 紫藤花?宋兆云颇为认真地找到丰乐斋的后院,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意外地说:“哎,那个人是金大夫的儿子啊。” 金江文以前常去宋公府,宋兆云记得他并不奇怪,谢诵道:“他是金江文,他身边的那位姑娘是我们的朋友。” 宋兆云淡淡地转回头,“哦,那么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谢诵道:“我已经说过了,你是在这里盯着谁吗?比如那位姑娘?” 宋兆云一怔,忙摇头,“你误会了,我最近确实经常坐在这里,是为了别的事。” 谢诵道:“我必须要听一听你的理由,否则很难安心。” 宋兆云觉得非常为难。 谢诵道:“秘密的背后往往隐藏着羞耻,大人做不到坦荡吗?” 宋兆云又纠结了一阵子,拿起茶壶准备给谢诵斟茶,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谢诵道:“如果和私事无关,难道是为公?我是平藏使谢家的公子,家父和你的长兄一向和睦,无论是不是一场误会,我们今日也算是相识了。” 一知谢诵的身份,宋兆云安心了些,轻叹道:“唉,谢公子,该怎么说呢?我至今没有向任何人倾诉这件事,请务必保守秘密。在一个月前,宫中同玺殿的小监悄悄告诉我:书房里的一个鎏金宝象不见了。丢东西那天,刚好是我在值房。” 谢诵道:“原来大人在查案?” 宋兆云道:“皇宫里的东西都不寻常,偶尔也有丢失。如果较真地查起来,当日在岗的宫人们和所有巡卫,包括我都要受到处分。我这个人也许只有细心的优点,刚好知道巡卫中有人带的食盒能藏那只金象,巡卫和守宫门的人都熟,出宫时能避开检查,但是没有人会承认这些。这个人偷了东西以后,绝不敢放在家里,而他和对面铜钱街上立得当铺的老板要好,就是河对岸屋顶上有辟邪兽的那家。” 这次是谢诵沿着对岸的屋子去找,原来立得当铺和丰乐斋之间隔着三家,屋后的院子里支着布棚,地上的土有挖动过的痕迹。 宋兆云道:“他们以为万事周全,等时间久了就会暗中运走东西,进出都是那边院后的小门。” 谢诵道:“原来宋大人是怕宫人和侍卫被这件事无辜牵连,所以想悄悄地把东西寻回去。可是,大人为什么找人帮忙呢?” 宋兆云已在谢诵面前放松下来,羞赧地笑着道:“我是个谨小的脾气,不是亲眼看着,就不能放心。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朋友。” 谢诵道:“宋大人,我有个姓毕的朋友,他交友很广,也许能帮上忙。” 宋兆云问:“谢公子,你想帮我?” 谢诵道:“是,等蛇出洞不如引蛇出洞,大人觉得怎么样?”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谢诵分出心来向紫藤花那边一看,金江文已经磨完了芸豆面,辛有则在帮他扇凉蒸好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