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浆,真是惹人儿。这把短剑,不好说,形制上,更象明朝的镶法,各色宝儿只求个艳丽,但圆整精细上,总还是差点火候,再怎么晚,也该是早期的。清军那帮狗日的入了关后,可都是要着好看的了,连珠子都还搞了模具来筛了挑呢。所以民间的习气,也被带坏了些。 ”谁曾想,屈师傅也是个行家来着。 “哎,早知道屈师傅这般在行,前几日就该拿出来让您瞧了。”许时年语气上,都多了些敬意。 “我入门晚,又连年战乱,正经的也没学个啥,师傅就去了。可我这师哥,是师傅的嫡亲儿子,耳濡目染的,要不是早年摔了腿,身上工夫废了些,其他方方面面都不知比我强多少?” “屈师傅可知道,石师傅会去哪里?”罗湘有些担心的问。 “照说不会走远。这地儿,是他自个儿挑了养老的。 年前下山来,还在我这吃了酒。这不小六出了事,我忙不过来,也是很久没去看他。”屈师傅也想不出个因为所以来。 “那石师傅和张小六可认识?”许时年突然想起来问。 “那是自然。那日我喝多了困乏,倒是小六陪着听他唠了一晚的磕。” “唠了一晚的磕?”许时年听到此处,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这跟张小六的死有关? “人老了,喝点酒,难免话多。说些年轻时挣面儿的事。”屈师傅叹道,平日里师哥也是个谨慎的,好汉不提当年勇。 见老倔头开始拾掇晚饭,众人只得告辞出来。 天色已经全暗了。只有街边的馄饨摊,还呼嗤呼拉的冒着热气。 “罗老师,都这么晚了。要不,我请你吃馄饨吧?”许时年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了, 那个……”罗湘还在推辞,只见钱慕白老实不客气的坐在桌前了,叫唤,“真是要饿晕了。” “那你们吃。年纪大了,经不得昨晚这一夜。更何况我得赶紧着把这借出来的东西送回去,库房老伙计还等着呢。”陈肖平却急着走, “你们出个人,跟我一起送一趟呗。” 这几样也算是证物,人多彼此好有个见证。 钱慕白虽然不舍得这馄饨,但也知道这事怕是落自已身上躲不开,正想起身,却被孙丽华按住了肩膀,说,“我去吧!” “行,那走吧!” 陈肖平一估摸就懂了,不由催促道。 “那,来四碗馄饨。”许时年也就挨着钱慕白坐了,招呼摊主下馄饨。 “呀,我这是水馄饨,你们四个,四碗怕是不够。”摊主却不肯下锅,直着脖子问, “要不要再加两碗?” “水馄饨?”许时年并不是南方人,所以不懂就问。 “这馄饨个小肉少,一煮感觉就是皮子汤。”罗湘抿了嘴笑,水馄饨的包法在民间由来已久,就是捞得牢捞点葱,捞不牢捞个空。 “我倒是一碗仅够了。就怕你们几个饭量大,不落肚。” “我也一碗够了。”林珑轻笑道。 “行行,那就加两碗!”许时年烦燥的认命。 “得嘞,这就给您下。也就这几碗了,多了几个,送你们了。”摊主把数完余下的几个也一并下了锅。 只见这沸水翻腾,这漏勺入锅一推,这馄饨就散开来,跟着水上下兜转。摊主一字铺开六个碗,洒了些许葱花,舀了高汤来冲,又拿一个油勺,蘸了油往各个碗里轻沉。然后馄饨起锅,按着大致的数,分到各个碗里。一气呵成。汤里的葱香和着这星点儿的猪油,裹得这馄饨皮儿吱溜滑嫩,肉末儿的馅,有没有其实都不重要了。 “说起来,真有很久没吃了。记得小时候,家里有时会剩光皮子,就这么煮着吃,有时还放一点酱油,真是鲜得没理儿。”罗湘笑着说。 “这汤都好鲜。”许时年也不由叹道,平日里就顾着死抠,差点错过了这人间美味。 “林警官和郁老师,是表姐妹吧?”实在太烫,罗湘决定凉一下再吃。 “是呢!”林珑正拿着吹气,听了索性放下来,答道。 “林警官是不是小时候订过亲?”罗湘试探的问。 “订亲?”林珑听了吓一跳,笑道, “怎么可能?我小时候不过是寄居在姑姑家,姑姑又过得早,没人给我张罗这事呢?” “喔,那林警官应该是有个哥哥吧?”罗湘只好继续扯。 “那倒是。”林珑见钱慕白已经低着头吃了一碗,又不动声色的挪了另一碗来吃,不由也低了头,闷声吃起来。 罗湘也就无话,心里盘算着,丁宁宇跟杨芳萍说的订了亲的女子,若不是林珑,难道是孙丽华?还是丁宁宇随口扯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