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看透了朕的想法,知道朕是不会让你回来的,所以才满口答应?!”
“天子希望有人懂他,但是这个人又不能太懂他。这个人要知情识趣,在天子希望他干什么的时候就顺从的去干什么,但是这种顺从必须是出于本心,而不是对于天子心思的精准揣测,不然……”
刘彻冷笑了一声:“他死定了。”
李元达:“艹,好几把麻烦!”
朱元璋:“艹,好几把难缠!”
李世民:“两位兄弟好优美的中国话!”
嬴政:“……”
嬴政烦不胜烦:“夭寿了,到底有没有人来管管啊!”
刘彻笑了笑,又继续说:“但是也绝对不能不答应。”
“如果我断然拒绝,那我跟天子之间的信任就完蛋了,以我对老登的理解,他是绝对会当场发飙然后争取把我一波儿带走的——那么别忘了,居岩关这一万三千送嫁的将士,都是从京营里选的,他们的父母妻儿,全都在京城,天子打从派他们出来,就留着后手呢!”
“所以说呢,要犹犹豫豫的答应。”
“营造一种虽然我很为难,也的确不太想这么做,但是为了我那敬爱的祖父,我愿意去做的氛围感……”
说着,他迟疑着同近臣开了口:“常言道百善孝为首,百孝顺为先,天子既然有所吩咐,我焉有不从之理?且给我些时间安排,午后便启程回京……”
唐佐不由得叫了声:“公主!”
那近臣却奇异的替镇国公主松了口气,遵从天子的吩咐,将他的话告知镇国公主:“不过陛下又说,家事再大也大不过国事,北关此时还离不开您,给东宫议定谥号的事情自有他来做主,您便暂且留在北关主持大局吧。”
刘彻先是一怔,继而又是一惊,然后微露喜色,最后又有些涩然,硬生生揉出来一种心内五味俱全府复杂情感来。
嬴政点评了一句:“没有丝毫感情,全是技巧。”
……
待到那一行天使离开此处,谢殊才发觉自己手心里都是汗,再去看身边人的脸色,却发觉自己的情状大抵还是好的。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外甥:“公主……”
刘彻的面色尤且有些苍白,却还是笑着安抚众人:“好了,都过去了。”
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不会再有事了。”
……
天子身披大氅,在未央宫的最高点俯视帝都,有内侍脚步迅疾的近前,恭声回话:“陛下,人已经进了京畿之内,预计很快便会抵达京师。”
天子不置可否,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召宰相们跟礼部、太常、宗正寺的人来见朕。”
内侍领命而去。
今日并非休沐,天子所点到的官员们俱在官署当值,闻讯之后打量一下同行之人,对于天子想要议论的事情也就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难不成,真要立皇太女了吗?
礼部的人一时为难起来。
开前所未有之先例,以女主继位,这如何使得?
身为执掌礼仪的官员,他一声不吭便低了头,必然要为天下清流耻笑,颜面扫地,可若是带头反对……
对于这种政治见解上的不同,天子是不会要他性命的,但即便如此,只怕也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礼部尚书都要为难死了,再一看宗正在自己前边杵着,心也就安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说到底,皇位都是人家家里边的事儿,跟他这个打工的有什么干系?
要是宗正带头反对,那他就跟着反对,要是宗正都点头了……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上表请求辞官吧。
礼部尚书暗叹口气,跟满脸忧心忡忡的宗正和太常来到御前,不曾想天子却给出了一个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提议。
追谥亡故多年的东宫为皇帝?!
啊这……
这种离谱之中又带着点合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向来都是当儿子的追谥自己爹为皇帝,倒是很少有当爹的追谥儿子为皇帝,不过这事儿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
东宫毕竟是东宫,当今登基数十年来,唯有这一个被正式册封的储君,他具备有被追谥为皇帝的合理性,而天子这个当代天子也乐意,想要追谥他为皇帝,礼法上有什么问题呢?
可是因此而产生的问题却大了。
东宫成了皇帝,被追谥的皇帝也是皇帝,他先天的就成了大宗,同时也将诸王排挤到帝位的继承序列之外!
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同——诸王成了小宗,那不还是天子的儿子吗?
诸王的儿子,也仍旧是天子的孙子啊。
当然不是这样了!
诸王成为小宗之后,也就失去了祭拜先祖的权力,从今以后,诸王的后世子孙只能以诸王为先祖,却不能认天子乃至于本朝开国天子为先祖了!
礼法体制的严苛与残酷正在于此。
譬如刘备,汉室宗亲,作为小宗之后,在西南称帝之前,他只能自称“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却不能自称自己是“汉高祖之后”的原因,正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