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皇宫外。 一青年从皇宫禁门出来。 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 却已身着朱红色官服,腰挂锦绶玉佩, 一看便知年轻有为, 若不是在朝中有贵人器重,绝无可能在入仕三年内便身着此华贵之色。 只是,这青年貌如冠玉, 是一副矜贵长相,眉间却始终浅浅蹙着,仿佛有心事一般。 他缓缓从禁门中走出, 早已恭候在路旁;小厮连忙上来迎他, 为他撩开车帘,等他上车。 这时, 却听一人从后面追上来, 急急唤道:“秦大人!秦大人!秦皓大人!” 秦皓定住动作,回过头来。 追上来;官员年约二十七八,比秦皓年长,但身上穿得仍是青色官服,品阶在他之下。 秦皓认出此人是刚从别处调到御史台来;主簿,便友善地问他:“何事?” 那人惶恐地作揖道:“没什么大事, 只是在远处见到侍御史大人, 觉得过而不揖非礼也, 前来与大人打个招呼。” 秦皓一顿, 对他颔首。 这种事情,他这两年也见得多了, 不少小官员都会想在上司面前混个脸熟,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助益。 秦皓对此见怪不怪, 也没放在心上, 对对方点了下头,便转身上了马车。 那小官好像还希望与秦皓寒暄几句,但见秦皓态度冷淡,不敢做得太过以至于烦人,便恭敬地送别了秦皓;马车。 不久,待秦皓走后,与他同行;好友才走过来,问他:“那位就是秦皓秦大人?” 小官颔首。 好友当即感慨道:“真好啊。大家都是同一年中;进士,现在看来,唯有秦大人走得最顺最快。咱们大多数人还在七品以下;官阶苦熬,他第一年就当了监察御史,第二年派出去巡查一圈,就算有了实绩和阅历,今年直接升到从六品侍御史,还破例赐予五品朱红色官服,就算放眼方朝,也是风头无两了。” 好友这话,语气里未免泛了几分酸意。 其实那小官也是这样想,但是对自己;上级,还是收敛了几分,免得落下话柄。 他相对温和地道:“秦大人毕竟是当年;探花郎,进士及第,又是名门出身,起步就比我等高了。更别提他还拜了齐相为师,如今是齐慕先大人;得意门生,连先皇都对他印象深刻,没事就邀他去垂拱殿喝茶下棋,这等殊荣,还有谁有呢?” 二人共同感叹了一番。 这时,那好友又问起道:“对了,听说这秦大人,也有二十好几岁了,如今事业有成,但却还未议亲,可是真;?” 小官回答:“真;。” 好友奇怪地又问:“那小妾呢?红粉知己之类;?” 小官又答:“没有听说。这秦大人生活挺简单;,白天来宫中做事,晚上就回家里,连席宴都很少参与。” 其实,秦皓侍御史至今未婚,在梁城官员里,着实也是件稀奇事。 秦家是书香门第,秦皓正值婚龄,且事业正佳,怎么看都没有不成亲;理由。 而且,梁城里如今盛传“生子无数,不及秦家一郎”,这说得就是秦皓。 人人都瞧得出他前程似锦,兼之秦皓相貌出众,人品在梁城也有口皆碑,可谓各方面都很出挑,有不少显贵人家都有意与秦家结亲,只是不知为何始终没有人正式定下来。 方朝早婚盛行,即使是男子,二十左右也已经大把成婚。 秦皓这样;,实属有点特立独行。 且他早已金榜题名,早年那个“大丈夫志存高远,应以学业为重,婚事不急于一时”;理由也不太用得了了。那么,这样一个人为何还久久不议亲事,看起来着实谜团重重。 那小官道:“不过,我听御史台;人说,侍御史大人素来克制,唯有一次,不知为何望着杏花喝醉了酒,在酒后吐露出,他曾经有一次,差一点点就定亲了。” 好友奇道:“原来有过一次!那为何后来没有下文了呢?” 小官说:“那就不清楚了。本就是酒后之言,说得糊涂得很。那些人本想趁机问出来;,但秦大人;口风出乎意料得紧,连昏了头都没有说出口。后来酒醒以后,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照旧工作,看不出任何苗头。 “只是在那以后,听说秦大人对酒更谨慎了,再没喝醉过。” * 另一边。 秦皓坐在马车里,读书读不进去,便索性放下书卷,往窗外看去。 说来不巧,马车途径之处,正有一棵杏树。 杏树是先开花后生叶;树木,时值春暖,花苞早已结满枝头,此刻一个接一个鼓鼓囊囊,含苞欲放,随时就要到花开如雪;时候。 这本该是令人神往;美景,可秦皓骤然望见杏花,却是目光一凝,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书卷。 谢妹妹与那个萧寻初成婚,就是在杏花盛放;季节。 他忘不了,在那个落花缤纷;时节,他眼看着自己自幼倾慕;谢妹妹,在鼓乐声中,被一顶花轿抬进萧家。 杏花明明每个士子都喜爱;、金榜题名时盛开之花,可唯有他,那以后,就不太见得了杏花。 至今,已快三年。 秦皓闭目凝神,想要驱散内心;烦躁。 说实话,木已成舟,他再怎么难过,也无法改变当年;结局。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人应该向前看。 只是多年情谊,如何想忘就轻易忘得了? 他每每合上眼,看到;仍是谢妹妹清冷;模样,看到;仍是她当年那浅浅一笑。 既然无法释然,那又何必硬是娶亲,再拉一个无关之人入局,反要耽搁其他人。 但也正是因此,他无法克制自己对萧寻初;敌意。 想要赢他。 想要赢他。 想要远远将他甩在身后,想要证明自己能做得比他更优秀。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