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财随着林建业走入这栋金碧辉煌的大楼时,脑袋都是懵的。 此处位于镇以外二十多公里的开发区地带,旁边是个看起来不景气的商场,横幅上是各类大甩卖,商场附近是各色小商铺,人来人往,看着各色路人的穿着打扮,可略窥这个地带的鱼龙混杂。 大楼外表看着平平无奇,内里别有洞天。十来年前流行的豪华装潢风格,繁复的水晶灯,金黄色的墙纸,略暗的灯光照在穿着豹纹紧身裙的女人身上,周旺财的心怦怦跳。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厢,出电梯时正看到一女人挽着男人进去按了五层的按钮,那上面岂不是房间。 周旺财是在家吃完晚饭,出门去溜达时遇到的林建业,他正从王秀萍家出来,跟邻居家孙子在开玩笑,说让爷爷来摸摸你的小鸡鸡,小屁孩穿了个开裆裤,一坨东西漏在外面,他正伸了手去抓一把。 看到他时,林建业放开了抵抗的小孩还给了人奶奶,来跟他打了招呼说,吃完晚饭了啊,天还早,一起去摸两把牌吧。结果,就把他带到了这里。 林建业看着他一副快流口水的样,心中嗤笑,真没见过世面。 “一会你挑一个啊。” 周旺财忙摆手,这哪是他能消费的,“不敢,不敢。” 林建业熟练地推开了包厢门,嘱咐了进来的服务员上酒,眼神暗示了句慢点喊人,再对坐姿扭扭捏捏的周旺财说,“我请你,你有什么不敢的?” 周旺财瞧了眼这包厢,又觉得自己这是不是想多了,就是个KTV,前边摆着电视,桌台上还有俩话筒,“这是什么地方啊?” “唱歌跳舞的呗。” “哦哦,我想多了,现在风头紧是不是。我前几天看晚报,还看到个在本地开了十几年美容院,暗地里做小姐生意的,老板被抓起来判刑了。” “什么抓得紧不紧?”林建业听了直笑,“小姐生意做得那么大,还做了十几年,中间都没被什么监察局、市容纠风办、扫黄打非办等部门察觉到。那这老板搁以前,肯定是个做卧底的人才。” “老周,你这是有贼心,没这个贼胆呐。” “哪里哪里,能跟着林总来开开眼界,是我的荣幸。” “这么热的天,带你来放松放松。这里还有个赌场,改天带你去试试手气。”林建业点了根烟,再扔了支给他,看他这痴呆样,多说了句,“你别看这地方不大,外边看着就一栋破楼,这里的赌场生意可不小。” 周旺财只在镇上的麻将馆里来几圈小赌怡情,头脑一下子没转过来,这地方,怎么个赌法,“啊?谁还来这赌?” “寻找刺激的人呗,有钱人、富二代、拆二代。特别是拆二代,他们最容易被带来,不输光钱都不会走的。” 赌场上的人都有一张恶形恶状的脸,贪婪到极致,赢时跟磕了药一样兴奋大喊,输到赌注全无还硬赖着不下场、面红耳赤吵到要旁边的保安强行拖走。 “被带来?” 地下赌场的业务展开,当然要有一群中介寻找客户群体,带来有不菲的佣金抽成。最好拖下水的群体,是乍富的,特别是全靠天降财运的拆二代们。 说漏了嘴,林建业笑了笑,“被朋友带来玩一玩嘛。放心,我们又不瞎来,就玩两把。” “那这的老板还挺厉害的。” 在灰色地带的行业里,赚钱简直就是有台印钞机在那开着,要是不厉害,哪有命花? 林建业不愿多谈,敷衍哼了句,喝着周旺财主动给他倒的酒,闲聊了起来,“你在我哥厂里做了多少年了?” “都快三十来年了,这一辈子,都在给你哥打工啊。”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厂里不靠你不行啊,你的技术在这。我就问你,老周,你要走了,厂里谁能顶替你的本事?” 周旺财摇头,那么高规格的不锈钢铁丝,机器调试,只有他能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当然要留一手。要是没有他,这条业务线都不能接。 曾经的林建华有这个本事,开厂的人,是最懂技术的。当年拉丝的机器坏了,他都能亲自上手修。他非常聪明,但没耐心,周旺财当年就是被他骂着教出来的。但哪个老板还会来干这种事情? “当年钢丝厂建起来的时候,我们林家多风光。”林建业的脸上带着眷恋的回忆,当年他在厂里是二把手,谁都对他毕恭毕敬,要是没那个女人,他现在就是建林集团的二把手,哪还要在外边混日子,“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快退休了。老周,养老金存够了没?” “哎,别提了。现在物价什么水平,存钱速度都比不上贬值速度。我就这么点工资和退休金,哪里能像吃公粮的定时退休,继续干呗,干到干不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