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伸出右手,微低头问了好,“程总,您好。” 他温暖而干燥的手,颇有力量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又随即放开,转而跟孙玉敏聊了两句。 她内心松了口气,在一旁做认真状听着他们讲话。高手过招,不尽是场面话,就算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行业,千丝万缕的关系,都能给出彼此一点信息量、一个眼神就是赞同或默许的暗示。 忙碌了许久后,来参加这样的一场晚宴,呆在人群中听着各色的聊天与应酬,林夏并不觉得厌烦。相反,在这样一个金钱能量高度流动的场合,人身处其中,被巨大的信息流冲刷过身体,会被其感染,生出更多的欲望。 都在场上,无人能做到适可而止。都享受着充沛而富足的物质生活,不会满足,还是会被野心灼伤。 在这个巨大的名利场上,林夏看着他俩、听着孙玉敏刚刚与各色人等的聊天,再次感受到自己没有筹码。 在公司的地位实际上由父母决定,无法将明里暗里的资源整合到自己手里。尝过了权力与自主权带来的快感后,便不觉得衣食无忧、零花钱很多是件多幸福而满足的事。 一方面,她被内心懵懂的冲动挑衅着,冰饮落肚都无法熄灭这一直燃烧的□□。现在拥有的一切,皆来自通过考验后的赠予。除了一层血缘,她毫无筹码。 另一方面,不过才两年半,在孙玉敏身旁,她都常常能感受到自己的幼稚与鲁莽。她又需要多少历练,才能彻底摆脱稚气与天真。 “不打扰你了,程总,回见。” “哪里是打扰,跟孙总聊天很有收获。”程帆举了酒杯,“回见。” 看着程帆的离去,孙玉敏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边往旁边走,边提点她,“永远不要过早断定一个人对你有没有用,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看人的眼光,不要聪明到把自己归类于极少数人中。” 林夏没有为刚才那句无心之失辩解,“我知道了。” “带你来,你就要多看、多学。”兴许是受到了女儿那一句话的触动,孙玉敏难得多说了两句,“比如刚才的程总,你有从他身上学到什么吗?” 她想了想,“你刚刚跟我说他背景深厚,但他几乎对每个上前主动打招呼的人,态度上都一样,不会有区别对待。” 孙玉敏点了头,“他年纪不大,事业又做到那么大,有点傲慢与骄矜也正常。那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性子。” “哪样的家庭啊?”想着她连人家庭都调查过了,林夏随口一问,“他是会跟集团有什么合作吗?” “能有合作就好了。”孙玉敏笑着摇了头,再懒得跟她说,“我去跟那边的熟人打个招呼。” “好,我去吃点东西。” 看着她无比贴身的绿色真丝礼服裙,孙玉敏嘱咐了句,“少吃点,保持你的身材。” 别人常羡慕孙玉敏身材十年如一日的好,丝毫没有人到中年的发福,还常问有何秘诀,殊不知她就是对食物没有兴趣,吃的更是极少。 而林夏没办法做到,特别是这个酒店的甜点做得极棒,没吃晚饭的她自然抵挡不住诱惑。拿了盘子,夹了块拿破仑,想着要走去角落吃,不然咬这酥脆的饼皮、再掉一身屑太没形象了,结果刚要走,就听到了人喊自己。 她回头看,才发现是她高中同学,叫什么来着,她一副熟稔的态度打了招呼,“这么巧。” 在这见到高中同学没什么惊讶的,在那样的高中里,同学非富即贵的概率挺高的。上学时的感受之一是,家里有钱的,一看就知道。但家里当官且职务不低的,一般来说更低调,从不跟人讲家人是干什么的。 李明伟看了她的餐盘,“这个好吃吗?” “好吃啊,这家酒店甜点招牌之一就这个。” “行,我也来一块。”李明伟边拿食物边问她,“国庆的时候咱班还组织聚会的,你怎么不来。对了,你都不在群里。这是发达了,连群都退了。” “不发达就不能退群了吗?群里总有那么几个傻叉,每次看他们说话都觉得好蠢,干脆退了眼不见为净。” 见到熟悉的老同学,林夏难得实话实说,“高中同学聚会,有什么好去的?” 若有一直保持联系的高中同学,单独约出见面即可。这还没毕业几年就缅怀青春,凑在一起聊十七八岁,挺没意思的。 “你这人,说话可真直接。” “人总要珍惜自己的时间。” 李明伟哑然失笑,对这个曾经坐在后桌的同学,印象之一就是非常自我,对一切集体活动都兴致缺缺。也谈不上傲慢,就是自由而随性。对她印象深刻,是当年的自己过分在乎分数与排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