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众人一惊,童绍喜出望外,齐齐望向了台下的声音来处。 高台的纷乱平定之时,人潮也渐息了混乱,开始在卫兵的驱赶下向后退去。这时一个跪伏的少年就格外的突兀,他面目乌紫,双眸泛血,腿部肿胀不堪,却昂起头直视台上的众多高官。 少年身边还伴着另一人,虽穿着男衫,发髻已然散乱,现出少女之态。 裴佑靖一瞥就认出来,暗怪少年人多事,不悦的一扫韩戎秋,颇有责备之意。 韩戎秋哪知究里,只有望向儿子。 阿策也不知妹妹为何把陆九郎带来,发现杜槐错愕的盯住小七,正张口欲唤,他赶紧轻咳一声,“这是舍妹,请诸位大人勿怪。” 杜槐浑身僵硬,生生拧回头,瞪着他目光发直,“——令——妹?” 来自沙州威名赫赫,神勇无伦的韩小将军带着三分赧然,歉然一笑。“正是。” 杜槐两眼发黑,脑子混沌成一团,几近不能呼吸。 一群执法卫已经冲近,执枪指住年少的二人。 跪伏的少年开口,“小人陆九郎,从小居于此城,以性命发誓所言为真。多日前在西棠阁意外听闻有高官与蕃人秘议,打算在韩大人到来时刺杀。小人惶恐逃走,却被栽赃了杀人之罪。” 童绍宛如绝处逢生,抢声道,“那官员是谁,说出来重重有赏!” 周元庭蹙起眉梢,沉声一问,“城中可有此案?” 梁容迟疑了一刻,“我见过案卷,这人是个以骗诈为生的无赖,邻里皆称素行极差,被指因口角之争而殴杀他人,正受城中严缉。” 既然是个骗子,言语很难说可信,众官员不由纷纷而议。 人群一见有热闹看,又站定不肯走了。 忽然有人叫喊起来,“九郎?真是九郎!我就知道你是冤枉的!” 那人面相略钝,衣衫如乞丐,正是陆九郎的跟班石头,才扑近就给士兵的枪尖指住,吓得踉跄后退。 童绍这时俨然成了公道的化身,“梁容,你一不问案情,二不理冤诉,空口污蔑他人品性,究竟是想为谁遮掩?” 梁容平静以对,“此人涉案待查,未知事实,童大人同样如此,岂能以一言而得脱!” 童绍大怒,愤然作色,方要大闹一场。 陆九郎并不理会,抬头道,“小人虽未见到那人的模样,却听过声音,绝非童大人。除去河西的几位,台上有三十五位大人,方才听了二十四人之声,尚有十一人未开口,还请各言一句,若无此人,我情愿受死。” 台上一时俱静,谁也没想到一片混乱的议论中,陆九郎竟在分辨多少人说了话,声音是否内奸,独有童绍大喜过望,“好!你仔细一听,只要寻出内奸,定有你的好处!” 少年跪伏在地,充血的眼眸逐一掠过,看得人莫名生寒,场面为之凝滞,谁都不敢开口,担心受没来由的指认,泼一身污水,那可是摘都摘不清。 一个小无赖竟慑住了众多高官,魏宏愕然之余也觉好笑,全当看戏,打破了僵冷,“你听我的声音可是那无耻内奸? 陆九郎略略伏首,“自然不是,多谢大人。” 有他起头,另一名武官也开了口,“我也不怕验证,你听如何?” 陆九郎回道,“多谢大人,尚余九人。” 其他人再不动就成了自彰嫌疑,陆续出声,一个又一个皆被陆九郎否认。 童绍急燥起来,语气凶厉,“小子!你是不是听漏了?可知道说假话是何等下场!” 这是在威逼陆九郎胡乱指认了,梁容不轻不重道,“童大人,诳骗固然受责,诬官更是死罪,天德城是有王法的。” 陆九郎只当未闻,他的眼睛穿过众多官员,盯住了后方一人。 那名男子身形如塔,面容如铁,神情沉冷无波,仿佛与一切毫不相关。 陆九郎一字一句,“还有一人,请这位大人一言。” 虞候薛季没有开口,目光冷冷的一掠,宛如看一只微渺的蜱蚁。 陆九郎被一队军卫执枪环指,既是警戒,也是威慑,就在这一刹,其中一根长枪猝然一突,直刺少年的咽喉。 谁也不曾预料这一突变,陆九郎本就重伤,哪里躲得过,台上的众官发出了惊呼。 然而少年身边还有一个人,少女看来沉静,一言未发,全不似她悍勇无敌的兄长,却骤然夺枪反制,迫住了动手的士兵。 全场轰然,均生出了震骇,梁容立时发令,“将刺客拿下!” 卫兵上前拿人,童绍这才反应过来,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