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很快灶屋里就热气蒸腾,秦巧从院中捡了些零碎枯木做柴火。 回乡的第一碗粥饭,萦绕了许多辛酸,终于端上了饭桌。 秦巧抱着碗,碗气蒸得整张脸都热乎乎的,她轻轻吹了一口气,正要喝,眼角余光却看见秦丰收也是如她一般,整张脸凑在碗上,感受着什么,很满足。 阮氏看了前后,倒是真心感慨了句:“究竟是连着血脉的兄妹,喝粥前先热脸的习惯都一样。”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话... 秦巧眼窝突然酸涩,低头抿粥时候,只觉心肠都寸断了。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决定要回乡的呢? 是十五岁那年。 被主家送到大名府时,她曾经给看守过畜园。 有一次丢了一只小羊羔,惹得管事发了很大脾气。 大冷冬刮着盛雪,将她驱赶到山上去找羊,若是找不到,要么冻死在外边要么以丢失主家物品的罪名发卖贱籍。 她找了许久,天都黑了才终于在一处山坳寻到了那只小羊羔,身上又冷又饿,气不打一处来,甩着羊鞭子狠狠抽了它几下。 可那只小羊羔,不躲不叫,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那般看她发脾气,挨了打,还愿意凑到她手边,讨好地舔舔。 她突然就懂了——那只小羊羔是害怕再次被丢弃。 她和羊羔互相取暖,度过了那个寒夜。 回到畜园时,管事一身酒气,对她还活着的事实十分惊讶,而后一挥手号令小厮把那只羊羔捆扎宰杀,说是要做一道嫩羊羔。 她听着‘咩咩’的惨叫声往园子里走,头都没回,心说:有生之年,死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 那时以为自己少说要老到伺候不动了,才能一偿心愿。 然,她是幸运的。 主家在东京获罪,连带着大同府的亲族一并受了责罚。 幸而圣人慈悲,不想在知天命的年岁大开杀戒,只惩戒当主子的,她们这些仆从被发还原籍,原地遣散了。 奴籍销的那天,是个晴日。 她被放出牢狱时,便知自己该启程了。 而后因缘际会,坐在这里吃上了回乡的第一碗饭。 值得了。 秦巧心想,喝尽最后一口粥,外边也适时传来叫骂捶门的动静。 阮氏不由哆嗦起来,“二娘,公爹怕是醒了。” 秦巧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吃,起身往外边去。 她在想:这个爹,她还要不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