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大乾,西陵府。 作为紧邻大乾京城的郡府,进入西陵地界之后,距离大乾京城便只剩不过四五日的路程。 寻常时候,西陵的各条官道上不论日夜都是热热闹闹的场面,大乾东部各郡府的商队旅人皆会自这几条路线进京,车队往来络绎不绝。 不过最近几日这数条官道却皆十分冷清,有时好半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很多人宁可绕个大远路也不愿再从西陵走,生怕一不小心跟所谓的“义军”撞个正着,引来杀身之祸。 故此,就连路旁的驿站和茶摊也都跟着没了生意,大都干脆关门暂避风头。 但也有几个头铁的仍挂着招幡,以期可以趁着同行都歇业之时捡一点生意...... “当家的,你说这次不会真的要换皇帝吧。” 不大的茶摊支在路边的林荫下,一男一女两人正坐在木椅上闲聊。 女的是普通妇人打扮,一根快子充当木簪将有些枯糙的长发盘起。 男的则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肩膀上搭着一条长巾。 很明显,这俩人应当是夫妻,在这里开了一家小茶摊维持生计。 而由于此时摊中没有一个客人,他们便只好坐着聊天解闷。 “谁知道呢......” 撇了撇嘴,以中年汉子短浅的见识无疑回答不了妇人的问题,便只是随口都囔道: “反正谁做皇帝跟咱们也没关系,只要这仗早点打完就好。” “也是。” 妇人点点头,往官道尽头远眺了一眼,又失望的收回视线:“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当家的,要不咱还是收摊吧,昨儿个村西的老王说叛军就快到了哩,咱别再惹上什么麻烦。” “唉,可这都连着几天没进账了,再不开张......嗯?” 汉子突然愣了愣,一脸疑惑地看向妇人:“昨天你不是都在家么?什么时候碰见老王了?” “我......我去村井打水时撞见的,就说了两句话。” 妇人的眼神有些躲闪:“哎呀,快走吧,我这就去收摊子......” “你站住!” 汉子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曾”的一下站起身,瞪着妇人质问道: “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跟老王那王八蛋有一腿!” “你、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说胡话?!好!我这就去找他!” “要是真的,老子非要剁了他不可!” 冲进一旁的小茅草屋中抄起一把刀,汉子怒气冲冲的便向着远处的村庄奔去。 妇人见状赶忙追上去哀嚎道: “造孽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滚开!不过就不过!” “......”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汉子和妇人就这么不见了身影,甚至连茶摊都没有收。 毫无疑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俩人的日子今天应当是过到头了。 而就待他们走后不久,随着官道尽头涌起阵阵烟尘,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抵达了此处。 “轰隆隆”的闷响声中,长长的军队自茶摊前经过,一面面黑旗于风中猎猎作响。 空无一人的茶摊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切,炉上的铜壶翻腾着阵阵热气,犹如一个懒散的看客。 ...... ...... “公子,前面便是西陵府了。” 三十万义军后方,颠簸的马车里,苏启此刻的脸色无比疲惫。 他此前只不过是一介文官,哪里干过随军行兵这种事,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几日下来可以说是已经十分乏累了。 更关键的是,与身体上的疲劳相比,心理上的负担更令他寝食难安。 越靠近京城,他的这种压力便越大,人也更加憔悴。 而魏长天就要轻松许多,甚至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之色。 “是么?那今夜在西陵休整一晚,此后便一鼓作气直接行军至京城。” 命令一句,魏长天随口问道:“对了,西陵府这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回公子,没有。” 苏启如实回答:“各城皆紧闭城门,未见有军队调动。” “哦,那就行。” 魏长天点点头,抬眼看了看苏启。 “苏大人,你好像很累。” “我......” 苏启顿了顿,倒也不隐瞒,摇摇头回答:“心累大过身疲。” “哈哈,我理解。” 魏长天笑了两声,又扭头看了一眼车外密密麻麻的士兵:“苏大人,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次并不会死很多人。” “希望如此可以令你稍稍心安一些。” “......” 眼神一愣,苏启明显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魏长天会这么说,刚欲问些什么,后者却挥挥手打断道: “别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是......” 神色复杂的应了一声,马车缓缓停下,苏启很快就下车离开了。 几息之后,马车再次驶动,跳转车头向着与大军行进的反方向而去。 ...... 一刻钟后,空荡荡的官道上满是大军行过的痕迹,两辆马车停在道路中央,周围站着四五人。 又多留了三天之后,许岁穗总算是要回新奉了。 其实这三天她也没干啥事,基本上就是跟着魏长天在军中转了转,得空又去撮合了一下许全与支离。 顺便提一嘴,许全对许岁穗和魏长天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嗯......最起码许全嘴上已经相信了两人之间没有什么,至于心里信不信,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小妹,路上多加小心。” 站在许岁穗对面,许全表情认真的把该说的话都说完,眼中尽是不舍。 而许岁穗则只是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句,然后就立刻把头转向了魏长天。 “那个,我走啦......” “快走吧。” 魏长天